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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被迫关店整整两周。在熊旗停业期间,蒙特利举办了三场全国大会,结果消息传出去,第二年本该在蒙特利举办的五场大会都更改了地点。各处的情况都很糟。为了聚会上摔碎的那些玻璃,医生不得不向银行贷了款。埃尔默·莱卡提不小心在南太平洋铁路的铁轨上睡着了,双腿都截了肢。一场毫无预兆的风暴突然来袭,一艘围网船和三艘伦巴拉网船被吹得离开了泊船位,在海浪中摔得支离破碎,凄凉地躺在德尔蒙的海滩上。

这一系列的不幸根本无法解释,所有人都在怪自己。人们心绪阴沉地想起曾经犯下的不可告人的罪恶,并怀疑那就是噩运的来源。有人将其归罪于太阳黑子的活动,懂得概率学的人则不相信这种说法。就连医生也没觉得这种状况带来了什么好处。虽然生病的人很多,其中并没有哪种病能赚大钱,大部分只要一点儿医术、一些专利药就能搞定。

仿佛这一切还不够似的,“宠儿”也病了。在此之前,它是只快乐的小胖狗,但连续五天的高烧让它变得皮包骨,原本红褐色的鼻子变成了粉色,牙龈都发白了。它的眼睛失去了光泽,整个身体滚烫,偶尔还会像发冷一样颤抖。它不肯进食,也不肯喝水,原本圆鼓鼓的肚子一点点儿地瘪到紧贴着脊椎骨,连尾巴都瘦得现出了骨节的形状。这显然是犬瘟。

宫殿旅舍陷入了真正的恐慌。“宠儿”已经成了他们非常重要的宝贝。修伊和琼斯立刻辞掉了工作,守在“宠儿”身边。几个人轮流看护着它,用凉爽的湿布搭在它头上,但它还是越来越虚弱,病得越来越严重。最后,海瑟和琼斯不得不去找医生,尽管他们并不情愿这么做。他们上门的时候,医生正在吃着炖鸡研究潮汐时间表,只不过炖鸡里用的不是鸡,而是海参。海瑟和琼斯觉得医生的眼神有点儿冷淡。

“是‘宠儿’,”他们说,“它病了。”

“它怎么了?”

“麦克说是犬瘟。”

“我不是兽医,”医生说,“我不知道那种病该怎么治。”

海瑟说:“呃,你能过去看看它吗?它病得可严重了。”

医生检查“宠儿”的时候,其他人都围成了一圈。医生看了看“宠儿”的眼球和牙龈,把手指插进它耳朵里感觉温度,又摸了摸像辐条一样凸出的肋骨和脊椎骨。“它不肯吃东西?”他问。

“一口都不吃。”麦克说。

“只能强迫它吃了——浓汤,鸡蛋,鳕鱼肝油。”

一伙人觉得医生既专业又冷淡。他回去继续吃炖海参、看时间表了。

至少麦克他们现在有事可做了。他们在锅里煮起肉汤,一直煮到它和威士忌一样浓郁。他们把鳕鱼肝油塞进“宠儿”的嗓子里,让它咽进去了一部分。他们又把它的头抬高,打开它的嘴,等汤冷却后往里灌了一些。如果它不想被噎死,就只能把汤咽下去。每过两个小时,他们就喂它一次,给它喝水。在此之前,他们一直轮班看护“宠儿”,现在则没有一个人再去睡觉。他们只是沉默地坐着,等待着转折的时刻来临。

转折发生在凌晨。其他几个人都坐在椅子里打起了盹,但麦克还很清醒,双眼一直注视着小狗。他看见“宠儿”的耳朵扑扇了两下,胸口剧烈起伏。它非常虚弱地爬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门口,舔了四口水,随即瘫倒在地。

麦克大喊着叫醒了其他人。他动作笨拙地跳起了舞。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大叫起来。拖垃圾桶出门的李忠听见了,冷嗤了一声。保镖阿尔弗雷德也听见了,以为他们又在办聚会。

上午九点,“宠儿”主动吃了一个生鸡蛋和半品脱鲜奶油。到了中午,它明显比之前胖了一些。没到第二天,它就开始欢蹦乱跳,只用一周就彻底恢复了健康。

邪恶之墙终于出现了裂缝,四处的情况都在好转。人们把围网船拖回海里,它又稳稳当当地浮了起来。朵拉耳边传来风声,说熊旗餐厅又可以开了。维克菲尔德伯爵捕到了一条双头杜父鱼,把它卖给博物馆,赚到了八元钱。邪恶和等待的围墙大片大片地塌陷。同一天的晚上,实验室拉起了窗帘,格林高利音乐一直播放到半夜两点,音乐停下后也没人离开。某种力量在李忠心里翻腾。经过充满东方哲学的一瞬间,他完全原谅了麦克一伙,并将青蛙的债一笔划销,毕竟这桩生意从一开始就只会让人头疼。为了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诚意,他提上一品脱老网球鞋,亲自给宫殿旅舍送了过去。麦克他们在廉价集市购物的行为伤到了他的感情,但现在这都过去了。李忠上门时正好赶上“宠儿”恢复健康后第一次搞破坏。如今它受宠的程度比以前更深,没人想要训练它不在屋里大小便。当李忠提着礼物进门时,“宠儿”正开心地尽情啃咬着海瑟唯一一双橡胶靴,同样开心的主人们为它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