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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在老爷钟的底座里做了个窝,但“宠儿”从来不睡,而是随心情睡在他们某个人的床上。它会啃毯子,扯烂床垫,把枕头里的羽毛撒得到处都是。它对他们卖好争宠,让五个主人互相争来斗去,还觉得它迷人极了。麦克想教它一些把戏,到外面表演杂耍,但他连不能随地大小便都没教好它。

整个下午,五个人坐在屋里抽着烟,消化着午餐,思考着,偶尔拿过酒罐,谨慎地喝上一口。每次他们都会互相提醒千万别喝太多,这毕竟是为了医生而准备的,可不能忘记这一点。

“你觉得他几点能回来?”艾迪问道。

“一般都是晚上八九点吧,”麦克说,“咱们得想想,聚会要什么时候办。我觉得应该今晚就办。”

“当然。”其他人都同意了。

“也许他会很累,”海瑟提出意见,“开回来路可挺长的。”

“去他的,”琼斯说,“没有比聚会更能让人放松了。我有一次累得像狗,裤子都拖到地上了,然后我去参加了个聚会,就没事了。”

“我们可得好好想想,”麦克说,“在哪儿办好——这里?”

“嗯,医生,他喜欢他那些音乐,聚会时总拿留声机放音乐。也许在他那儿办,他会更开心。”

“你说的有道理,”麦克说,“但我想这应该是个惊喜,怎么才能显得更像是惊喜,而不只是我们带了一罐威士忌过去?”

“来点儿装饰怎么样?”修伊提议,“就像独立日啊,万圣节什么的那样。”

麦克的眼神放空了。他微微张着嘴,似乎已经看见了一切该怎么安排。“修伊,”他说,“你说得很对。我没想到你能想出这主意,老天爷,你这枪可真打到点子上了。”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双眼仿佛凝视着未来。“都在我眼前呢,”他说,“医生到家了。他累坏了。他开到了门口。屋里所有的灯都亮着,他以为有小偷闯进去了。他上了楼梯,老天爷,家里到处都是装饰,有绉纹纸,有小礼物,还有一个大蛋糕。老天爷,这样他就知道这是一场聚会了,而且不是老鼠放屁那样的小玩意。我们都躲了起来,所以他暂时不知道是谁搞的。然后我们就大喊着跳出来。瞧见他脸上的表情了吗?老天爷,修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修伊脸红了。他设想的场景要比麦克说的保守许多,基本照搬了拉·易达的新年聚会,但既然麦克想成了这样,修伊也不介意当作是他的主意。“我就是觉得这样应该不错。”他说。

“嗯,确实不错,”麦克说,“跟你说,等惊喜劲儿过去了,我会告诉医生这是谁想出来的。”几个人向后靠在椅子上,思考着整件事。在他们的脑海中,装饰后的实验室看起来就像是蒙特酒店的温室。为了好好品味这一计划,他们又喝了两杯酒。

李忠开店的方式相当不同凡响。比如说,大多数店铺都会在十月份购买黄色和黑色的绉纹纸、黑纸做的猫、面具和南瓜纸模。万圣节期间,这些商品卖得很好,但之后就全部消失不见。也许是卖光了,也许是扔掉了,但总之六月肯定是买不到的。独立日的商品也一样,国旗啦、彩旗啦、流星焰火啦,一月的时候它们去哪儿了?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李忠就不一样。在李忠的店里,你可以在十一月买到情人节商品,在八月买到圣帕特里克节的三叶草、总统日用的小斧头和樱桃树纸模。店里还放着他在一九二〇年进的爆竹。最大的疑问之一是他把这些商品都摆在哪里——杂货店本身并不大。店里还有一些泳衣,是从长裙、黑色长筒袜和头巾流行的年代留下的;有骑自行车时的裤管夹,有梭子,有麻将牌,有写着“纪念缅因号”的徽章,纪念“战斗的鲍勃”的毡布三角旗,还有来自巴拿马太平洋国际博览会的纪念品,一些用矿石做的小塔。除此之外,李忠做生意的方式还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他从不做促销活动,从不减价,从不进行清仓甩卖。一九一二年卖三十美分的小物件现在还卖三十美分,尽管老鼠和蛾子可能已经降低了它的价值。无论怎样,事情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想普通地装饰下实验室,不特别强调季节,也不让人误会这是农神节与万国旗盛会的杂交聚会,李忠杂货店就是你该去的地方。

麦克一伙对此都心知肚明。麦克说:“要去哪儿买大蛋糕呢?李那儿只有面包店那种小蛋糕。”

修伊之前的提议太过成功,他忍不住又试了一次。“艾迪烤一个怎么样?”他说,“艾迪以前不是在圣卡洛斯干过油炸师傅吗。”

等这提议引起的热情消退后,艾迪承认他从来没烤过蛋糕。

麦克提出这建议具有感情价值。“这对医生来说会更有意义,”他说,“不是买来的那种软塌塌的破蛋糕。我们的心意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