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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邪恶的,奥尔加。看见了吗?是你让我这么做的,我知道你喜欢。”我在天花板上,听着他的话,看着我做的事,我的大脑仁慈地将这些记忆自动分成许多部分,放进相互关联的房间里。我知道我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才能得救,为了让自己更轻松点,我只能给他行方便。

父亲结束后,他穿上裤子轻轻地拍打着我,他说着以前经常说的话:“每年我都会给你这个生日礼物,这样你可以记住你就是个婊子。”

我看着他离开房间,慢慢地爬起来。我的眼睛无法控制地左右晃动,现在我明白那是一个信号。在我没有觉察的时候,我的意识非常活跃:新的部分在形成,正在出现的部分很悲伤,或者各个部分正在轮番出现。我不想去洗手间,怕有人会看到我,我习惯性地用衬衫清理自己。父亲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着,我感到了巨大的羞辱,但是这些话被迅速摒除掉,让这羞辱的感觉分散到不同的房间里。我穿上睡衣,并且换了床单。尽管同样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无数次,但是各个部分依旧变得更加沉重了。最后,我爬到床底下。

我几乎不再在睡前向圣母玛利亚祷告了。就像往常一样,我在深夜里醒来然后爬上床。我记得我没有去吃自己的生日晚餐,母亲也没有来叫我。这或许是我最深的绝望,一个幽深的黑洞吞噬着我。但是我的大脑再一次把它分成了许多可控的部分,每个部分储存着一点点感受,并且这些部分永远不可以有联系。

第二天早晨,我在焦虑中醒来,我想了一遍前一天纳尔森夫人对我说过的话、为我做过的事。我可以看到她的笑容,可以感觉到她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一起走出社区活动中心。我躺在床上平复着焦虑,我肯定我对她而言是不同的,她总是微笑地看着我,她从不在班里指正我,她总是在众人面前夸我聪明有创意。她好像更喜欢我高兴的样子,我想着怎么才能看上去像是开心的样子。我记得在庆祝生日的时候我哭了,我担心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没有那么喜欢我了。我起床穿衣服,洗脸刷牙,然后回到房间站在镜子前面。

黑而软的卷发乱七八糟,我把它扎成我最喜欢的发型:一部分的头发留在下面,另一部分头发扎成倾斜的马尾。扎好头发后,我认真地观察自己的容貌。我努力微笑,查看自己的眼角有没有像纳尔森夫人一样的皱纹,很失望,我没有那条皱纹。我喜欢看纳尔森夫人的微笑,在她的眼角有一条皱纹,那条皱纹让她看上去真的很开心。顺着手指,我摸着被打坏的鼻子,我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它是怎么被打坏的了。之后,到嘴巴,我只要有一点笑意,圆圆的脸上就会出现两个大大的酒窝,我总是因此被夸赞。我把手指放在酒窝上,试着用不同的微笑展示我的酒窝。首先,是不张嘴的微笑,虽然还可以,但是我看上去并没有很开心,尤其是眼睛。我把嘴张开一点,也不太对。我努力微笑,眯起眼睛,张开嘴,就是这样:我看上去很开心。我从镜子前面跳开,又跳回来,努力微笑,看看我是否可以再一次做到。我想要找到一个正确的大笑让大家看到我有多开心。

那个夏天的大多数早晨,我都会重复这个步骤,想要纳尔森夫人看到我开心的样子,想要她一直爱我。我精雕细琢的那些完美的笑容陪伴了我大半生,我总是可以迅速表现出幸福的样子。

社区活动中心和家里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里比家里有更多欢笑。父亲也时常笑,但却是一种刻薄的笑容,嘲笑母亲说英语时的口音,嘲笑她做的饭,嘲笑她打扫不好房间。如果我们脏兮兮或者带着擦伤淤伤回家,他都会怨母亲。父亲觉得母亲出去工作而不是持家是很荒谬的,父亲经常指责她不是个好母亲、好妻子、好主妇。他的话让母亲烦恼,那个夏天,她都很严肃。

母亲工作之后,她看上去更加强势了,时不时会顶撞父亲。在母亲工作的医院,大家都很喜欢她,她聪明有能力。母亲的英语也有所进步,在邻居中有了更多朋友,他们有些人只说英语,所以父亲不能很好地与他们沟通。父亲是特殊的一代人,他对自己的文化和信仰非常保守。艾利克斯、麦克和我现在更多的时候是说英语的。父亲对此越来越愤怒,并且制定了新的规则。一天晚上,他宣布我们在家里的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说英语,即便是学校不会说西班牙语的同学打电话来,我们的作业需要母亲帮助,也不可以用英语。每当我忘记这条规则并跟母亲说英语时,父亲会迅速地给我教训。

随着父亲的焦虑与日俱增,他对我的暴力更加频繁和残酷。生日过后几个星期的某个深夜,父亲用手紧捂住我的嘴把我弄醒,他按住我然后爬上我的床,把我小小的身体推倒。恐惧冲刷着我,我小声说:“不要,爸爸,不要,不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