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妈对战“烦人精” Part 01 Mom Versus the Gnats(第24/33页)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应该是奥黛丽·格里芬,她在街上跑着,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远。我在她后面大喊,她却已经转到拐角,不见人影儿了。
就剩下我一个人,要照顾三十个刚刚受了惊吓的幼儿园小孩。
“好吧,”我振作起来,召集孩子们,“每个人都去找到自己的雨靴和雨衣!”现在把这句话写下来我才意识到,当时不该这么说,因为根本办不到,只会让孩子们觉得更紧张。另外,这些孩子都只穿着袜子,有些甚至还光着脚,而且到处都是碎玻璃。
“都别动。”我把能找到的垫子都找来了,在门外铺了一条路,一直到人行道上。“踩着垫子走,在篱笆边上排好队。”
幼儿园孩子最擅长的就是排队了。我把他们一个个地领到街对过上了大巴,然后开回了盖乐街。
所以你们来接孩子们的时候,会发现他们没穿鞋子,没穿外套,浑身是泥,讲着各种各样离奇的故事。
现在,我要用PTSD专家的身份说话了。
“创伤”,比较宽泛的定义是,一个人经历了自己视为威胁生命的事情。这种事情很可能在十八分之一秒之间就发生了。创伤刚刚发生后,孩子可能会表现出恐惧或困惑。我专门把孩子们一个一个地送到大巴上,这样就能与他们每一个都产生身体接触。研究表明,受到创伤后立刻得到触摸,能够起到很好的治愈作用,特别是孩子。
在走向大巴的那段路上,我能够听孩子们倾诉,问他们一些问题,还有,就是创造一种最简单直接的陪伴。我还能好好观察一下他们,看看有没有PTSD的早期征兆。我很高兴地告知各位,你们的孩子似乎处理得很好。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雨具能不能拿回来,怎么拿回来。我尽量诚实地回答了他们的每一个问题。我告诉他们,我们会尽力找回他们的东西,可能会有点脏,但妈妈会帮他们洗干净的。
好在,这只是一次单一的创伤事件,因此得PTSD的概率很小。不过,PTSD有可能潜伏期很长,在事情发生后的几个月甚至几年后才显现出来。我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有责任告知你们孩子身上可能会出现的PTSD症状:
● 担心自己会死
● 尿床、做噩梦、失眠
● 吃手指、说幼稚的儿语、需要穿尿不湿
● 在毫无来由的情况下表现出肢体的抗拒
● 不愿意亲近家人和朋友
● 不愿意上学
● 做出残酷、暴力的行为
如果你现在或者未来几年注意到孩子身上出现类似症状,请一定立刻告诉专家,跟他们讲讲在奥黛丽·格里芬家里发生的事情。我不是说一定会出现这些症状,毕竟这种概率很小。
我向格温·古德伊尔主动请缨,将为两个班的幼儿园孩子提供心理咨询服务。关于对这个创伤事件的集体消化,我们还在考虑到底是举行全校集会,还是只召集幼儿园,抑或是举行一个家长论坛。请大家踊跃发言,提供反馈。
诚祝安好
海伦·德尔伍德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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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们都很清楚那天早上的天气有多诡异:“9·11”以后,渡轮服务还是第一次暂停呢。
我和妈妈在马克丽娜餐厅吃了早饭,然后就像每个星期六一样,去派克市场买菜。妈妈在车里等候,我跑到那些忙翻了的鱼贩子那里买三文鱼,又去专门的摊子上买奶酪,然后去肉贩子那里买点儿给狗吃的骨头。
当时我满脑子都想着《阿比路》这张专辑,因为我刚刚看了一本书,讲的是甲壳虫乐队最后的时光。基本上整个早饭时间我都在跟妈妈讲这件事。比如,专辑B面的联唱组曲一开始都是单首的歌,而保罗在录音室里提出把它们合到一起。还有,保罗写了那句歌词——“孩子,你得扛住那重担”,他是完全有所指的。当时约翰想解散甲壳虫乐队,可是保罗不愿意。保罗写的“孩子,你得扛住那重担”完全就是写给约翰听的。他是在说:“我们做得这么好,要是这个乐队解散了,完全都是你的责任,约翰。你确定要带着这样的负担活下去吗?”还有最后那段器乐曲,领奏的吉他声渐渐消失,只有林戈的击鼓独奏,大家都觉得那是一段很悲伤的演奏,是有意在向粉丝告别。一听这个,我眼前就浮现出穿得很嬉皮的甲壳虫四人组,演奏着《阿比路》的最后一段,彼此凝望。你肯定会想:哦,天哪,他们肯定泪流满面了。好吧,其实这一整段器乐曲都是他们确定解散以后保罗自己在录音室里创作出来的。所以里面的感情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