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黑兰读〈洛丽塔〉》选择你的人生(第2/3页)

)——这几本还有其他无数书籍让读者感受到帮助,拯救了他们的生命。如果书中有一个角色能让读者联系到自己,会引起强烈的共鸣,但每本书都能与每个人共鸣。不需要是回忆录或传统的文学小说或诗歌;我听过这样的评价来自各类书籍。爱情小说、科幻小说、奇幻小说、叙事小说、图片小说,甚至非小说类书籍——都可以拯救生命。

有书救过我的命吗?我认为更准确地说,像詹姆斯·鲍德温的《乔凡尼的房间》(Giovanni’s Room )这类书籍帮助我选择了我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我读过了这些书,我会选择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书籍拯救了我的人生。

阿扎尓·纳菲西(Azar Nafisi)的《在德黑兰读〈洛丽塔〉》(Reading Lolita in Tehran:A Memoir in Books )是一本讲述书籍改变人生的书,这本书也拯救过生命。在伊朗革命和伊拉克入侵伊朗土地后与伊拉克战争之前、之中及之后,纳菲西一直是伊朗德黑兰的一位老师。这本书开始写了她在1995年辞去在伊朗最后一个教师职位后组织的班级的故事。她邀请了七名学生,全是女性,每周四到她家讨论文学。她写道:“讨论的主题是小说和现实的关系。”纳菲西和她的学生阅读经典波斯作品[《一千零一夜》(A Thousand and One Nights )]和西方文学[《傲慢与偏见》(Pride and Prejudice )《包法利夫人》(Madame Bovary )]。后来,她们读了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F.Scott Fitzgerald)、夏洛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e)及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她们确实读了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的《洛丽塔》(Lolita )。纳菲西是一名近期发表了纳博科夫相关书籍的学者,所以她们读纳博科夫的作品也很自然。

纳菲西确实意识到用《洛丽塔》来教育革命后伊朗的年轻女性可能有点奇怪。她写道:“我让你想象我们,想象我们在德黑兰读《洛丽塔》这本关于一个男人为了占有和迷惑一名十二岁女孩,间接导致她母亲夏洛特(Charlotte)的死亡,并诱骗她做了两年情人。你被迷惑了吗?为什么是《洛丽塔》?为什么《洛丽塔》在德黑兰?”

很快我们便知晓了答案。

纳菲西向她的学生解释《洛丽塔》这本书“与极权主义视角格格不入”。她与年轻女性讲述小说中“残活的蝴蝶”的强大,探索“受害人与看守人之间不正当的亲密关系”。但是在某一天,她的一个学生,密特拉(Mitra)问了一个问题,让她停了短短一天。

“密特拉一边伸手拿糕点,一边问了一个困扰她多时的问题。为什么像《洛丽塔》和《包法利夫人》——这类哀伤、悲剧的故事——会让我们快乐呢?阅读一些不好的事情时感到快乐难道不是罪过吗?如果我们是在报纸上读到或者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会有相同的感觉吗?如果我们写下我们在伊朗伊斯兰共和国的生活,会让读者快乐吗?”

纳菲西仔细思考了一晚上,她得出答案,等不及要和她的学生分享。她写道:

我说到,纳博科夫把每部伟大小说都称为童话。好吧,我同意。首先,让我提醒你们,童话里有很多可怕的巫婆,她们会吃小孩;有恶毒的继母,毒害漂亮的继女;还有软弱的父亲把孩子留在森林里。但是魔法来自于善良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我们知道,我们不用屈服于马克菲特(McFate)加在我们身上的限制和规定,纳博科夫如是说。

每个童话故事都提供了超越现有限制的潜力,所以从一方面来说,童话给了你们现实给不了的自由。在所有伟大小说中,撇开小说中呈现的残酷现实,都肯定生命,反对生命的转瞬即逝,这是一个基本的反抗。这一肯定存在于作者采取通过自己的方法复述现实以掌控现实的方式中,因此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我会骄傲地宣布,每件伟大的艺术作品都是一次庆典,都是抗争生命中的背叛、惊悚和不忠。形式的完美和美丽反抗主题的丑陋和不堪。因此,我们喜爱《包法利夫人》并为艾玛(Emma)哭泣,我们贪婪地阅读《洛丽塔》,因为我们为孤儿女主人公的卑微、粗俗、诗意和肆无忌惮心碎。

《在德黑兰读〈洛丽塔〉》本身在很多方面是一本伤感的书,书中马克菲特之手触及了每个人。纳菲西描述了她在早期生活中如何失去所有的安全感:前一分钟她是著名政客、德黑兰最年轻市长的女儿,在瑞士上学(虽然她说学校很可怕);后一分钟,她必须回家,因为她父亲因莫须有的罪名入狱。之后四年,她家“被告知,她父亲要么被杀掉,要么被即刻放走”。她还讲述了几年里,伊朗革命后惩罚性的社会和知识限制造成前途光明的学业脱轨。纳菲西被怀疑成为西方文学的学者(尤其是因为她在欧洲和美洲接受过教育),还有更普遍的原因:她是女性。别人告诉她,她必须遵守“新规”,包括戴“头罩”。她不会遵守。所以她丢了工作。她在给朋友的信中写到,她被“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