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礼物》宽待自己(第2/2页)

我和我丈夫没有孩子。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的小孩,这样很好,因为我们养活家里的一盆绿植都很勉强。但是,已为人父母的朋友告诉我,书中这些对于五十年前的生活的描述,几乎是他们今天生活的准确写照。

林德伯格也写了关于“不断扩大的关系和社交圈”带来的挑战。虽然她说的是传统纸媒和广播,但她的话用在脸书、推特和照片墙上时,同样适用:“我们女人每天过的都是怎样一种杂技一样的生活啊。”

她看到的问题是,“如何在碎片化的生活中保持完整?”

要问如何解决,答案既不容易,也不完整。她说,放弃生命,归隐,当修女,都不可取。她认为她能做的,是在日常生活的纷乱与在海边和海边小屋的简单之间,谱写出变奏曲。她说,“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可以选择简单的我们,选择了复杂”。海螺壳作为一种礼物,是在提醒我们,只要有可能,就选择简单。

玉螺壳是来自大海的另一个礼物:玉螺壳提醒了她,再度学会独处和独自规划时间的重要性。“今天的世界不了解,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需要独处。”她写道,如果你说自己预先安排了一场商务洽谈,没有人会试图说服你取消,然后去安排其他日常事务。“但是如果有人说:我来不了,因为这是我独处的时间,会被认为粗鲁、自私或奇怪。”她特别坚持地认为,女人需要独处,而且必须要找到一种方法,无论以什么方式,来获得这种独处。

而其他的贝壳,激发了她对爱情、关系以及接纳、沉默、选择、意义和美丽的思考。那个带给她“美丽”这份礼物的贝壳,对她来说尤其重要。

她写道:“我开始意识到,我在康涅狄格州的生活缺失了意义,也因此缺失了美丽,因为留给我的空间太小了……太多的活动,人和事。太多值得的活动,有价值的东西和有趣的人。因为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杂乱不堪的,不仅有琐碎的事情,还有重要的事情。我们可能被过度珍爱的东西所累——太多的贝壳,而其实只要其中的一个或两个,就足够了。”

贝壳太多当然是快乐的烦恼。但尽管如此,它仍然是烦恼。

而她的解决方法很令人惊讶:无论何时,只要有可能,都选择未知而不选择熟悉,因为“正是未知,和它所裹挟的所有的失望与惊喜,才是最有价值的”。

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整个世界,包括我自己,都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日本居家整理大师近藤麻理惠(Marie Kondo)的《怦然心动的人生整理魔法》(The Life- Changing Magic of Tidying Up )。这本书教你如何按照类别把整间房整理一遍,而不是按房间或衣柜来逐个整理。你把自己所有的衣服、或所有的书、或所有的小东西,都摊开在地板上;然后,你一件件拿起每样东西,扪心自问,它是否会带给你快乐;如果没有,就扔掉它。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方法,但最适合那些独自生活的人。我知道的几对夫妇,就为此卷入了激烈的争吵:一个人认为,放在地上的每样东西都仍然能带来快乐;而另一个人的感觉却恰恰相反。

我尝试了麻理惠的建议。用在整理衣服上非常成功,可能是因为我不太在意衣服。但在整理书籍方面,她的建议并没有起多大作用;我的大部分书,甚至是李小龙的《截拳道之道》(Tao of Jeet Kune Do )——一本我永远不会去练的写给武师的书,都给了我快乐,甚至是那几本我放在咖啡桌上的观赏鸡画册(其实,那些书会带给每一位读者快乐)。还有每一本落户我家的食谱,也永远都不会被厌弃。

我也不会和麻理惠的书告别,因为它也给了我快乐。阅读这本书让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对于生活的一种愿景——我们可以在桌子上随意地放上茶杯,却无须为此专门腾挪地方;我们的抽屉里不会塞满了零零碎碎;我们有成套的八个盘子,而不是十一个互不相干的,从大清仓淘回来的,或是旧的餐具套装里幸存下来的盘子。

我喜欢麻理惠的这种美好想象。在我现在多少变得更加整洁的衣橱里,很容易找到东西,这确实令人高兴。但是我确信,如果我的生活完全变成了“简洁版”,我并不会比现在这种半凌乱状态感受到更多快乐。

麻理惠所提供的,是丢掉我们身边杂乱物品的物理方法,而安妮·莫罗·林德伯格的书则在提醒我们那些让我们负累的所有其他种种杂乱纷扰。丢弃所有不能再带给自己快乐的物品已经是一件难事了,放弃情感和精神上的杂物则要难上加难,这本书也在告诉我们,在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能够宽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