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读者的噩梦(第2/6页)

Birdsong )是英国最受欢迎的畅销小说之一],尤多拉·韦尔蒂 [6] (Eudora Welty)和安东尼·伯吉斯 [7] (Anthony Burgess)[其代表作《发条橙》(A Clockwork Orange ),至今仍和1962年首次出版时一样震撼人心]。约翰·厄普代克 [8] (John Updike)写到过,格林的小说“对我写作风格上的影响是至今任何作家都比不上的”。

亨利·格林享年68岁,于1973年去世,一直鲜为人知。但受他影响的书一直有人在阅读,这些书又继续激励着新的作品的出现。

有时有些书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直接在书名中得到体现,比如《傲慢与偏见与僵尸》 [9] (Pride and Prejudice and Zombies )。有时这种血统关系要微妙许多,需要读者仔细梳理甚至猜测其中的关系。[J.K.罗琳 [10] (J.K.Rowling)的《哈利·波特》系列(Harry Potter series )有多少是受托马斯·休斯 [11] (Thomas Hughes)1857年描写寄宿学校的经典小说《汤姆·布朗的求学生涯》(Tom Brown’s School Days )的影响呢?]有时作者暗示的影响并不是真正的影响,而只是作者希望写成的某类书的风格而已。

不管什么时候读书,我都时刻提醒自己注意这些回响、联系和希望。这本书是怎么完成的呢?这本书和哪些书有相似之处呢?它让人想起了哪些书呢?

然后,作为一个读者,我一边读书一边感受到这些影响。刚开始读书的我和读完书的我不再是同一个读者。因为人的大脑里布满各种路径,而读书为你开辟出新的道路。每本书都会改变你的生活。所以我喜欢问:这本书是怎么改变我的生活的?

苏格拉底 [12] (Socrates)在即将宣判他死刑的审判上说未经审视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被柏拉图 [13] (Plato)引用]。读书是我知道的最好的学习如何审视自己生活方式的方法。比比看自己做过的事和别人做过的事,自己的想法、理论、感受和别人的想法、理论和感受,你会愈发了解自己和周围的世界。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阅读是少数几个独自完成却让人感觉不那么孤单的事;阅读是一个连接他人的个体行为。

54岁的我和为《神曲》(The Divine Comedy )做最后润色的但丁 [14] (Dante)年纪差不多,和托马斯·曼 [15] (Thomas Mann)的小说《死于威尼斯》(Death in Venice )中的主人公冯·奥森巴哈(von Aschenbach)一个年纪。(我最近才意识到这部中篇小说的主人公,一个迷恋美少年和他逝去的青春的男人,其实正值中年;因为没有仔细阅读开头部分,我一直以为这个让酒店理发师把他头发染得乌黑发亮,把脸涂得花里胡哨的“老”人至少有七十岁了。)五十多岁正是思考这些大问题的好时候。除非我是少数能活过一百岁的人,不然剩下的时光肯定没有我活过的时间多了。现在我的兄弟姐妹和我都已经年过五十,我的兄弟喜欢拿高尔夫球打比方,说我们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在打后九洞 [16] ——前九洞已经打完了。不管前面累积了多少分,我们只能继续打下去。突然之间,光荣完成比赛和避开沙坑障碍和水障碍远比看见我们的名字出现在积分榜上重要得多。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我觉得任何年纪都是思考这些大问题的好时候。我曾在高中和大学期间问过一些非常重要的好问题——恰好合适,因为解答问题正是学校的作用。我曾在生活的困难时期问过其他一些大问题——没有什么年纪是可以免遭不幸或是感觉不那么敏锐的。而我希望也期待可以一直问到最后。

我知道在帮助我找到正确的问题和解答这些问题的寻书之旅上我并不孤单。因为我在出版业工作,写过一本关于阅读的书,我遇见过许多读者。各个年龄层的读者都告诉过我他们希望能有一个书单来引导他们。我听过有人想读经典名著,有人只想要基础入门书,有人想读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书。但大部分人其实并不在乎是什么类型、什么时候或是谁写的书——他们只想读那些能帮助他们找到自己的路,同时能带给他们愉悦的书。

在一次从纽约飞往拉斯维加斯的漫长而又颠簸不已的航班上,我坐在一个十九岁西点军校 [17] (West Point)新生的旁边。我们开始闲聊,很快他谈起他最喜欢的一些书;保罗·科埃略 [18] (Paulo Coelho)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The Alchemist )是其中之一。我告诉他我也很喜欢这个牧羊少年跋涉到埃及寻找宝藏的寓言故事。我们的对话很快从客套话转移到人生的意义上。(也许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效果,也许是因为飞机颠簸得太严重了。)飞机在空中颠来颠去,我开始兴奋地聊起其他启发过我的书。这个军校学员说他愿意用一顶货真价实的西点军校棒球帽来交换我最喜欢的书的书单。我很喜欢那顶帽子;希望他也喜欢那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