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凡响的冲天炮(第4/5页)

“哦哼!哦哼!”冲天炮怒冲冲地咳着。他心中窝火得很,自己竟然插不上一句嘴。

“声音真动听,这没得说,”青蛙继续往下讲,“我希望你会过来到老鸭塘。我要去找我女儿了。我有六个漂亮的女儿,真怕让梭子鱼给碰上。他可是个大妖怪,会一口把她们当早饭吃掉的。好啦,再见。和你交谈真愉快,我说真的。”

“交谈,交谈,亏你说的!”冲天炮说,“都是你一个人在讲,还交什么谈。”

“总要有人听才是,”青蛙回答,“我喜欢由我自己来讲话。这省时间,也免得争论。”

“可是我就爱争论。”冲天炮说。

“希望别这样,”青蛙自得地说,“一争论就俗得不得了,因为在优良的社会中人人都意见一致没有分歧。再说声再见吧,我都远远的看见我女儿啦。”说着小青蛙游走了。

“你这人真讨厌,”冲天炮说道,“而且非常没教养。我讨厌老拿自己说事的人,就像你,而别人也想说说自己啊,就像我。这就是我说的自私,而自私是最要不得的,尤其是对有我这种心性的人来说,因为我的同情心是出了名的。实际上,你应该以我为师,你找不到更好的楷模了。既然机会就在眼前,你还是抓紧为好,因为我眼看就要回宫里去了。我在朝廷里可是很得宠的,实际上王子和公主昨天成婚是给我贺的喜。当然你对这种事一无所知,因为你是个土包子。”

“跟他说没用的。”一只蜻蜓说,他正坐在一株褐色的大芦苇顶上,“一点用也没有,他游走了。”

“咳,那吃亏的是他,不是我,”冲天炮回答,“就因为他不听我说,难道我还住嘴不跟他说不成?我就喜欢听自己说话。这是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我常常自己一个人长时间地交谈,而且还聪明得有时连自己说的什么一句也不明白。”

“那说真的你应该去教石油哲学。”蜻蜓答道,说着腾起他轻纱般可爱的双翼飞上天去。

“他真蠢得可以,不留下来!”冲天炮说,“我敢肯定,像如此滋养心灵的机会他不会经常碰到的。但我才不在乎呢。像我这样的天才总有一天会得人赏识的。”说着他在烂泥地里又陷深了一点。

过了一阵,一只大白鸭向他游过来。她的腿是黄的,脚上有蹼,因为走路时身姿摇曳被看作是个大美人。

“嘎,嘎,嘎,”她说道,“你这形状多怪啊!请问你是生来如此呢,还是遭遇意外落下的这模样?”

“显然你一直住在乡下,”冲天炮回答,“要不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不过,不知不罪嘛。要其他人同自己一样了不起,那未免不公平。要是听到人家说我能一飞冲天,再裹着一团金雨降落,你绝对会大吃一惊的。”

“我觉得这没什么,”鸭子说,“看不到这对谁有用。这么说吧,如果你能像牛一样犁田,像马一样拉车,要不能像牧羊犬那样守护羊群,那才叫有能耐呢。”

“我的好老乡啊,”冲天炮嚷道,口气非常的傲慢骄矜,“我看出来你是个下等人。像我这种地位的人从来就不是有用的。我们学有所长,这就足够了。勤劳,不管哪种勤劳,我都看不上眼,更别提刚才你似乎在夸赞的那些能耐了。的的确确,我一向认为,苦力活不过是无所事事之人的苟且营生罢了。”

“好吧,好吧,”鸭子说,她性格非常温良敦厚,同谁都不争不吵,“人各有品啊。我希望,不管怎样,你会在此地落户安家。”

“啊!不会的,”冲天炮大叫,“我不过是到此一游,一次贵宾游而已。说实话,我觉得这地方乏善可陈。既不能上流社交,也不能清净独处。事实上,根本就是郊野一隅。我十有八九要回宫里去,因为我知道我命中注定要震惊世界的。”

“我自己也曾经动过心思要投身公共事务,”鸭子回答,“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改革。的确,我以前担任过一个会议的主席,通过了几个决议,谴责所有我们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似乎不见什么效果。现在我就热衷于家政,照料我的家庭。”

“我生来是办大事的,”冲天炮说,“我的亲戚个个都是,连最卑微的也是。只要我们一出场,总会令万人瞩目。我自己还没真的出过场,但等我一出场,那就壮观了。至于家政嘛,这东西令人老得快,而且让人分心,想不了大事情。”

“啊!生活中的大事情,真好啊!”鸭子说,“这让我想起我肚子有多饿了。”说着她顺流游走了,一路上叫着“嘎,嘎,嘎”。

“回来!回来!”冲天炮尖声叫道,“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说呢。”但鸭子一点也不理他。“我很高兴她走了,”他自言自语道,“她铁定是个庸碌之辈。”他往烂泥里又陷进了一些,开始想起天才的寂寞来。这时,突然从岸边跑来两个小男孩,身上穿着白罩衫,手里拎着个水壶和一些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