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篇(第9/15页)

R.:好呀!您这是在作结论吧?

N.:我并没作结论,我只是在猜想,而且,我也无法跟您说清楚我在读您的这些信时,我心中有多么的困惑。如果所有这一切纯属虚构,那您的这本书肯定写得很糟糕。不过,如果您敢跟我说,书中的那两个女子确有其人的话,那我每天都要重读一遍这本书信集,直到生命结束之时为止。

R.:唉!她们是否确有其人又有什么要紧么?您如果想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她们,那纯粹是枉然。她们已不在人间了。

N.:她们已不在人间了?这么说,她们确实存在过?

R.:这个结论是个条件式的:如果她们存在过,那她们已不在人间了。

N.:我可是跟您说心里话,您如果耍这种雕虫小技的话,非但骗不了我,反而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

R.:是您逼我这么说的,免得我既暴露了自己又说了假话。

N.:哼,您这是多此一举。不管您怎么说,别人都能猜得出来的。难道您没发现,您写在扉页上的座右铭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R.:我觉得那个座右铭根本不能说明您所提的问题,因为有谁会知道是我手稿上就有这个座右铭,还是我后来加上去的呀?有谁能说得清楚我是不是同您一样地感到困惑?我是不是故弄玄虚,以掩饰自己同您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N.:可是,书中的那些地方您终归是了解的吧?您到过沃州的沃韦吧?

R.:去过好几次,但我得郑重地告诉您说,我在那儿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德·埃唐什男爵这个人,也没听说过他的女儿;甚至德·沃尔玛夫人这个名字在那儿都无人知晓。我到过克拉朗,我在那里没有见过类似书信集中所描写的那所房子。悲惨之事发生的那一年,我正从意大利返回,途经那里,据我所知,并没有人痛悼朱丽·德·沃尔玛或与她类似的人。总之,就我对当地的情况的记忆所及,我发现在这些信中,有些位置有所改变,而且对地形的描述也有不少的错误,究其原因,要么是作者自己对当地情况知之甚少,要么是作者有意在迷惑读者。关于这个问题,我所能告诉您的就这些了;请您相信,我不愿对您说的,其他人也无法从我这儿套得出来。

N.:所有的人都将会同我一样的好奇。如果您发表这部作品的话,请您把您对我说的那些话告诉读者们吧。而且,您还可以把我们的谈话写出来,作为该书的序言。这么一来,该说的话全都写在其中了。

R.:您说得对;这比我一个人单独去讲要好。不过,以这类溢美之词作序,是不怎么会获得成功的。

N.:这倒是的,读者能够看得出来,作者是在借序言为自己涂脂抹粉,但是,我会想法让读者在这篇序言中挑不出这种毛病来的。但我只是劝您把角色调换一下。您就假装是我在催促您发表这本书信集的,而您自己一直就不愿意发表;您提出一些反对意见,由我来加以反驳。这么一来,您就显得很谦虚,效果一定很好。

R.:那这么做能符合您先前对我的性格的称赞吗?

N.:不符合,我是在给您下套儿。事情是什么样还是让它什么样吧。

爱德华·波姆斯顿绅士的艳遇

爱德华绅士在罗马的那些奇异的艳遇简直是太浪漫了,无法与朱丽的爱情故事掺和在一起,否则就会损害朱丽的爱情之朴实性。在此,我只想简明扼要地引述与此相关的两三封信,以飨读者。

爱德华绅士在游历意大利时,在罗马认识了一位那不勒斯贵妇,他很快便坠入了爱河,而这位贵妇也对他爱得发狂,使她整个余生都为这个爱所累,为它所困,最后,夺去了她的生命。爱德华绅士是个性情暴烈的男人,不太会献殷勤,但为人感情热烈,多情多义,凡事既偏激又豁达,所以无论是爱还是被爱,其感情都是非常的炽热的。

这位正直的英国人的严格的原则性,让侯爵夫人甚是忧虑。她决定在自己丈夫不在时,装作是一个寡妇;这么做,对她来说非常容易,因为他们夫妇俩在罗马并无熟人,而且,侯爵先生又是在法国皇帝的军中服役。坠入情网的爱德华很快便提出结婚的要求来。侯爵夫人便以宗教信仰的不同以及其他的一些借口进行搪塞。于是,二人的关系变得既亲密又自由了。最后,爱德华终于发现侯爵夫人的丈夫并没有死,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地便犯下了一个自己曾深恶痛绝的罪行,非常的气恼,便狠狠地斥责了侯爵夫人一顿,提出与她断绝关系。

侯爵夫人是一个虽然没什么原则的人,但却非常的机灵,而且又长得美貌动人,她不遗余力地想尽办法要留住爱德华,最后还真的达到了目的。他俩之间的通奸行为虽已终止,但二人依然藕断丝连,继续往来。尽管她不该爱他,但她却执著地在爱着他,她觉得,就算是无法用其他办法得到自己所爱之人,经常能见到他也算是聊胜于无。而这种无法逾越的障碍反而在刺激着双方的爱情,爱德华因为受到限制反倒更加的爱得激烈,而侯爵夫人也在挖空心思想动摇自己的情人的决心,她毕竟是个既美丽又迷人的女人。但她的一切努力全都不起作用:英国人爱德华依旧不为所动;他高尚的心灵在经受考验。他最珍爱的是美德。他可以为情人献出自己的生命,但他也会为了职责义务而牺牲情人。一旦侯爵夫人的引诱过于紧逼时,他所采取的抵御办法就是抑制住她,使她无计可施。这并不是因为我们软弱,而是因为我们不够坚定,往往为自己的感官所左右。一个人如果视罪恶比死都可怕的话,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犯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