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真相大白 第二章 一道耀眼的亮光使迷茫的内心豁然开朗(第2/4页)

第二天,约布赖特前往花落村的那幢老屋去,现在院门里的一切都属于他了。前些天他因为病重,推迟了他搬到那儿去的各种准备工作;不过,作为他母亲那少得可怜的遗产的管理人,他很需要去看看那儿究竟有些什么;从这一点出发,他决定第二天晚上留在那儿过夜。

他一路走去,走得既不快,步子也不果断,而是以一种缓慢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就像一个从昏沉睡梦中初醒的人在走路。当他走到山谷里时,已是下午时分。这地方的一切,这一时刻的情调,跟日复一日这样的情景没什么两样;这些跟先前一样的情景令他不禁产生了一种幻景,已经不在人世的她,会出来迎接他。院子大门紧闭着,一扇扇窗户也都关着,跟他在葬礼后当晚离开那儿时的情景一样。他打开了大门,发现已经有一只蜘蛛在门上结起了一张很大的网,把大门和过梁给连了起来,就好像这扇大门永远不会再打开了。等他进了屋,打开了百叶窗后,他就开始检查起各只橱柜,把没用的纸头烧掉,一边捉摸着该怎样安排这个地方,好让尤斯塔西雅来住,一直住到他可能开始实现他的计划为止,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在他逐个看着房间时,他越来越觉得不愿意把这儿的家具摆设加以改变,以此来迎合尤斯塔西雅追求时髦的观念,因为这都是经年历久由他的父母和祖父母们摆成的。那架高高瘦瘦的橡木壳座钟,钟门心板上是一幅耶稣升天图[2],而底座则画着捕鱼奇迹图[3];他祖母的那只有玻璃门的墙角小橱,透过那扇门能看见里面的花斑瓷器;还有上菜架,木茶盘,有铜龙头的悬挂式饮水器——这些年代久远的珍物该放到哪儿去呢?

他注意到,放在窗台上的花儿因为缺水都已枯萎,他把它们放到了外面的壁架上,好把它们搬走。就在这么忙碌时,他听到外面的砂石地上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敲门了。

约布赖特打开了大门,维恩就站在他的面前。

“早上好,”红土贩子说。“约布赖特太太在家吗?”

约布赖特看着地上。“这么说来,你还没见过克里斯廷或是任何埃顿人吧?”他问。

“没有。我只是到外面走了很长时间才回来。在我离开前的那天我到这儿来过。”

“你什么也没听说过吗?”

“一点没有。”

“我母亲——死了。”

“死了!”维恩木然地说。

“现在她呆的地方,是一个我本来也要去的地方。”

维恩注视着他,然后说,“如果我不看着你的脸的话,我是决不会相信你的话的。你生过病吧?”

“我生了一场大病。”

“唉,真是世事无常!我在一个月前跟她分手时,一切都表明她准备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那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毫无疑问,你说的一点没错。不幸已经教会你用一种比我更深沉的语气谈话。我所指的新生活是她在现世的生活。她死得太早了。”

“或许因为我活得太长了。在过去的这一个月里,我对此有过一番惨痛的经历,迪格雷。不过进来吧;我一直想要见你。”

他引着红土贩子进了那间大房间,正是前一个圣诞节举行舞会的地方;他们一起在高背长椅上坐下。“你瞧,火炉里一点火都没有,”克莱姆说。“当那段烧去半截的木头和那些炭灰还在发出火光时,她活着!这儿的一切几乎没什么改变。我什么也干不了。我的生命苟延残喘,就像一只蜗牛。”

“她是怎么死的?”维恩问。

约布赖特讲了她得病和去世的一些情况,然后又继续说道:“经过这一切以后,所有的苦痛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区区小恙而已。——我一开始说过我想问你一些事,可我却像一个醉鬼一样说起了不着边际的事儿。我急于想知道在她最后一次见到你时,她对你说了些什么。我想,你同她谈了很长时间吧?”

“我跟她谈了半个多小时。”

“是关于我吗?”

“是的。一定是因为我跟她说了那些后,她才去荒原的。毫无疑问她是要去见你。”

“可是如果她内心对我极其不满,她为什么要来看我?这实在令人费解。”

“不过我知道她已经完全原谅你了。”

“可是迪格雷——一个已经完全原谅她儿子的女人,在去儿子家的路上却得了病,这时她会说出是由于儿子的虐待,使她的心全碎了的话吗?决不会的!”

“我只知道,她根本就一点没责备你。她为发生的一切而责怪自己,只是怪自己。这是我亲耳听她这么说的。”

“你听她说过我没有虐待她,而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却从她嘴里听到说我虐待了她?我的母亲不是那种冲动的女人,会毫没来由地随时改变自己的意见。这怎么可能呢,维恩,她竟会在相近的时间里讲出截然不同的这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