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迷恋 第七章 一天的早晨和晚上(第3/6页)

“我想不会有使坏的欢乐吧?你们想,乡亲们,如果有的话,准会给我爹一个坏样子,因为他这个人最不规矩了。不过,一先令得一块衣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鬼名堂——倒也值得去瞧上一瞧,那也不会耽误我半个小时。行,我去,如果你们随后能跟我朝迷雾冈拐上一小段路,我就怕那时天色太晚,没人走那条路了,行不?”

有一两个人答应了,于是克里斯廷离开了他走的那条小道,拐到右边,跟这伙人一起朝淑女店走去。

当他们走进小店的休息室大房间时,发现那儿已经到了十来个附近地区来的男人,他们一到,立时使这儿的人增加了一倍。他们大多坐在摆放在房间四周由扶手分开的一圈座位上,这些位子就像教堂里那一排排粗糙的椅子,上面还刻着先前年代里那些出了名的酒鬼们姓名的大写首字母,当年他们就是日夜消磨在这些位子上,如今却都成了酒精燃尽的灰烬,躺在了附近教堂的墓地里。在坐着的这些人面前的长桌子上放着酒杯,中间摊开着一只包裹,里面是轻薄的布料——所谓的衣袍料——这就是摸彩的奖品。怀尔德夫背向壁炉站着,抽着一支雪茄;从很远镇上来的一个小贩是这次摸彩活动的承办人,他正在大肆吹嘘这种料子做夏季服装有多好多好。

“好了,先生们,”待到新来者走近桌子后,他继续说下去,“五位进来了,而我们再要四位就凑足人数了。我想就凭这几位刚进来的先生的脸,看得出他们都是精明人,一定会花上小小的代价,好好地利用这次机会来打扮一下他们的夫人。”

费厄韦、萨姆和另一个人把各人的先令放在桌上,那小贩转向克里斯廷。

“不,先生,”克里斯廷缩回身去,惶恐而迅捷地看了他一下。“我是个穷小子,只是来看看的,真对不起,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玩的。如果肯定能摸到那布料,我也会放下我的先令的,但如果赢不到,我可不干。”

“我想,你几乎没什么可担心的,”小贩说。“事实上,这会儿我看看你的脸,我不能说你肯定会赢,但我可以说,我这一生从没见过什么人的面相比你显得更会赢的了。”

“反正你跟我们大伙一样,都有机会,”萨姆说。

“而额外的运气总是属于最后来的人的,”另一个人说。

“我倒是生下来就戴着胎头羊膜[2]的,或许不会有比淹死更大的厄运吧?”克里斯廷补充了一句,开始动摇了。

克里斯廷终于放下了他的先令,摇彩开始了,骰子依次轮过去,当轮到克里斯廷时,他用颤抖的手接过了盒子,拼命摇动起来,掷出了一对相同的点子。其他三个人都掷了很低的点子,而余下的人只不过是几点儿。

“我说了嘛,这位先生的样子就像个赢家,”小贩和气地说道。“拿着,先生,这块料子是你的了。”

“哈—哈—哈!”费厄韦说。“这可是我知道的最最奇怪的开始,如果不是,我就不得好死!”

“我的?”克里斯廷怔怔地瞪大了他那对靶子似的眼睛。“我——我既没有情人,老婆,也没有属于我的寡妇,拿了它恐怕会让人取笑的,小贩先生。我可是出于好奇才参加的,我根本没想到会这样!我在卧室里放这么件女人的衣料有什么用,还不要失去我的正派!”

“拿着吧,别担心,”费厄韦说,“就算那只是碰碰运气。或许它会让某个女人动心呢,而你这可怜家伙两手空空站在那儿的时候,你对女人是毫无吸引力的。”

“拿着吧,真的,”正悠闲地站在远处观看的怀尔德夫说。

于是这块料子从桌上拿走了。这伙人开始喝起酒来。

“唔,尽可放心了!”克里斯廷半是自言自语地说。“想想吧,我竟会生下来就这么幸运,可我却到现在才明白!这些骰子竟是些多么奇怪的有灵性的东西,是我们大伙的有力的主宰,却听从了我的指挥!打今儿个起,我相信我再也不需要害怕什么了。”他爱抚地一个个把玩着骰子。“哎,先生,”他用一种充满自信的低语对怀尔德夫说,后者就在他左手边,“如果我能用我的这种力量去不断增长金钱,我倒可以为你的一个亲人做点好事,你知道我身上带了她的什么东西吗——呃?”他在地上跺了跺一只放钱的靴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尔德夫问。

“那是个秘密。好了,我现在得走了。”他焦急地朝费厄韦望去。

“你到哪里去?”怀尔德夫问。

“去迷雾冈。我得到那儿去看托马茜太太——就那么回事儿。”

“我也准备去那儿接怀尔德夫太太。我们可以一起走。”

怀尔德夫脑子打起转来,接着眼中露出有所顿悟的神色。原来约布赖特太太不肯信托给他的,是一笔给他妻子的钱。“而她却能信赖这个家伙,”他暗忖道。“属于妻子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该属于丈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