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阿尔杉茹·奥茹欧巴的民事斗争以及人民如何占领了广场(第3/45页)

他依然生活得丰富多彩、充满激情,依然在调查城市与人民的日常生活。唯一的不同在于,他也会从书本中学习,以一个问题为中心去研究,他沿着不同的路径寻求知识,并转化为自己的才能。他在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意图,也都有所回报。

里迪奥·库何大师总是催他。每当读到报纸上的挑衅威胁,他都会非常生气,尤其看到类似的黑体字标题《巴伊亚就像一个巨大堕落的奴隶窝,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还要忍耐多久?》。

“干亲家,看来你已经搁笔封墨。另一本书呢?你总说要写,却没见你动笔。”

“我的好人,你别催我。我还没准备好。”

为了刺激他,里迪奥高声朗读报纸上的新闻报道:警察闯入坎东布雷圣殿,逮捕了几名圣父,聚会被禁止,献给耶曼娅的礼物遭到扣押,在警察总部,卡波埃拉拳师面对着尖刀。

“他们这是在打击我们,毫不留情。不用看这些长篇大论也能知道,”他指着桌子上的图书作品、医学杂志,“只要打开报纸:看到的全都是针对街头桑巴、卡波埃拉与坎东布雷的抗议,都是些可恶的报道。要是我们不采取行动,他们会把一切都毁了。”

“你说得对,我的好人。他们想把我们都毁了。”

“那你呢?你懂得这么多,你干什么了?”

“伙计,所有这一切,都来源于那些教授和他们的理论。必须从源头着手,我的好人。给那些报纸写信抗议,虽然有点用处,但是不能解决问题。”

“你说得太对了。那你为什么还不写书?”

“我正在为此做准备。听着,伙计:我比一块木头还要无知。我的好人,你要明白这一点。我以为我知道很多,但其实我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 我认为这里的知识,塔布昂、奇迹之篷的知识,要比你们学院的知识更有价值,干亲家佩德罗。”

“我的好人,学院不是我的,而且我也不否认民间智慧的价值。但我现在明白了,单凭民间智慧是不够的。伙计,让我跟你解释一下。”

塔代乌周围全是书本作业,但是教父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漏:“我的好干亲家,”阿尔杉茹对里迪奥说,“我得好好谢谢阿尔格鲁教授。就是那个想把黑人混血儿都给阉了,还教唆警察对抗坎东布雷的怪兽阿尔格鲁·德·阿拉乌茹。有一天,他为了羞辱我——我也确实被他羞辱了——让我明白了我有多么无知。一开始,我气得要死。然后我想:没错,他说得有道理,我是个文盲。我能看到东西,我的好人,但我不认识;我什么都知道,但不知道如何知道。”

“干亲家,你说的话比医学教授的话还难懂。‘我不知道如何知道’,就像在猜字谜。”

“一个小男孩吃了一种水果,他马上就知道水果的味道,但不知道这种味道的来源。我知道这些东西,但需要学懂它的起因,我现在正在学习。我会学会的,伙计,我向你保证。”

他边做准备边向报社写了几封信,抗议这场恶毒的运动与警方日益升级的暴力行为。倘若费心读一读这些信——有些署的是他的本名,有些则是“一个愤怒的读者”“宗比的后代”“一个巴伊亚混血儿”——只要读读发表过的那一小部分,就能很容易地看出这些年阿尔杉茹的思想变化。由于引述了国内外研究作支撑,他的论述更加有力,不可辩驳,令人信服。在《致编辑部的信》中,阿尔杉茹大师调好笔墨,在他所写的所有文字中,语言清晰准确却又不乏诗意。

他独自一人卷入这场不平等的论战,对手是巴伊亚那个年代的几乎所有媒体。在信寄出去之前,他先在“奇迹之篷”念给朋友们听。曼努埃尔·德·普拉赛德斯激动万分,毛遂自荐去“扇那帮龟孙子的脸”。布迪昂每听到一个论题就点头表示赞同,瓦尔德罗伊尔拍着手,里迪奥·库何面带微笑,塔代乌负责送信。他写了几十封“致编辑部的信”:有几封上了报纸,或者部分或者全部,大部分被丢进了字纸篓,还有两封受到了特殊对待。

第一封信很长,几乎是一篇散文,寄给了一家在打击坎东布雷方面最严酷,也最持久的报社编辑部。依靠沉着的展示与丰富的资料,阿尔杉茹分析了巴西泛灵论的宗教问题,要求给予它们“与天主教或新教一样的自由、尊重与支持,因为非洲—巴西宗教是成千上万公民的信仰与精神食粮,它们的信徒与其他信徒一样值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