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阿尔杉茹·奥茹欧巴的民事斗争以及人民如何占领了广场(第18/45页)
阿尔格鲁教授如中风般失去了理智,用强劲的葡语对眼前的毒蛇怒吼:“某个搬弄是非耍阴谋的小人,自己都承认了喜欢跟下等人鬼混!”他是指伊萨雅斯·鲁纳教授对于黑女人众所周知的偏爱。“热情而又温柔,简直无与伦比,阿尔格鲁先生!”
至于抱怀疑态度的堂·列昂,短时间内便遇到了两次令他吃惊的事情。第一次,他刚把杂役的书放进橱窗里。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堂·列昂最尊贵的顾客席尔瓦·维拉亚教授走进书店,像往常一样,想知道“他的朋友列昂有没有进新货”。他扫了一眼书架,看到几本《非洲影响》,便拿起一本。
“堂·列昂,这里有一本将成为人类学经典的书。将来的老师会引用这本书,它将享誉世界。”
“老师,您在说哪本书?”
“我说佩德罗·阿尔杉茹的这本书。他是我那门课的杂役,是一位专家。”
“一位专家?您是在开玩笑……”
“听着,堂·列昂!”他打开书读了起来,“一种混血文化正在形成,它如此强大,深入每个巴西人的内心深处,并将成为真正的国民意识,甚至连那些父母都是移民的第一代巴西人,也将在文化上成长为混血儿。”
几周之后,堂·列昂收到了一封满是颂扬的信件,是那位研究人类学的同乡寄给他的。同乡感谢他寄来阿尔杉茹的书:“一部优秀的作品,为研究者开辟了新的领域,开垦了一片主题动人的处女地。世界上最能给人灵感的城市应该就是这个巴伊亚:我能在每一页里感受到他的气味与芬芳。”依据在《非洲影响》封面上看到的信息,他请求寄来这位作者之前的书。他的第一本书,堂·列昂根本没听说过。
作为一名正人君子,书商兴高采烈地出门找阿尔杉茹。已经到了傍晚,学院里找不到他。他便走下佩罗林尼奥,手里攥着那封信,到胡同小巷里找他。书商迷失了方向,他问这问那,感觉哪里都有这位混血儿的身影,就像一位引导者或者保护人。他跟那些可怜鬼、那些有着哲学怪癖的疯子完全不同,怎么会迷糊成这样?灯光亮了起来,这么多年里,堂·列昂生平第一次错过了六点十分通往巴里斯的电车,那里是他的住处。
最后,在一个他从未到过的迷宫似的肮脏地段,终于找到了奥萨的家。月夜降临在卡鲁鲁上,席间还有甘蔗酒、啤酒与玉米酒。堂·列昂看着简陋的小屋,看到他的同行邦凡提嘴里塞满东西,黄色胡子上粘着棕榈油。佩德罗·阿尔杉茹大师坐在罗萨丽娅与罗萨·德·奥沙拉之间,脸色愉悦而又平静。他用手抓着吃,这也是吃东西最好的方式。
“欢迎欢迎,堂·列昂,在桌边坐下吧。”
奥萨拿着一杯啤酒过来,漂亮的混血姑娘端来了盛有卡鲁鲁、阿卡萨[14]与软骨蟹莫凯卡的盘子。
10
佩德罗·阿尔杉茹穿上两年前为参加塔代乌毕业所做的西装,在教堂门口等了她几分钟。他克制着自己的情感:眼前浮现出一生的想法与画面。终于,她从教堂那边出现了。在她周围,环绕着目光、言语与笑脸,还有一种欲望的光环。快二十年了,准确地说是十七年,阿尔杉茹发现,罗萨·德·奥沙拉的美丽每年都会再增添一分。她曾是他隐蔽的谜题、强烈的诱惑、不可战胜的召唤。如今则是难以形容的女人,罗萨·德·奥沙拉。
然而,当她穿过广场时,并没有穿着巴伊亚服装——白色的裙子、衬裙、罩衣,白色是魔法的神圣之色。她在教堂门前将胳膊递给阿尔杉茹时,穿的是上流社会女子的长裙,由最贵的裁缝剪裁缝制,身上戴着无价的珠宝,金银制成的护身符,还有一种天生的女王气质。她打扮得像是要出席某种重要场合,站在神父左边或是新娘父亲身旁。
“我迟到了?米米娅刚准备好,我从她姑姑家过来的,她一会儿也从那儿走。啊,佩德罗,我女儿太漂亮了!”
他们穿过昏暗的教堂,只有两束摇曳的烛光照明。黄昏的阴影飘浮在空气中,紧贴着鲜花、百合、棕榈、菊花、牡丹落下,一点一点充斥着整个大殿。红色的地摊从圣坛一直延伸到大门。新娘将穿着拖尾婚纱,戴着面纱花环,挽着父亲的手踏在地毯上,紧张而又快乐。
他们沉默地走在阴影里。罗萨小声抱怨:“我觉得该选邦芬教堂,但是关于这场婚礼,我没有发表意见。我不说话,是为我的女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