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6页)

亨特低头看画,接着回过头来对汤陀说:“哈!我们不造什么桥。铁路设计画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要画一座桥呢?”

亨特好像有点难为情。“你知道,我在我家后院做了一条铁路线的模型。我一直想在一条小溪上面搭一座桥。铁路线延伸到小溪,可是桥一直没有搭起来。我想在这儿把它设计好。”

帕拉克尔中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印刷纸,把它打开,举起来看看。这是一张姑娘的照片,长长的腿,漂亮的衣服,长睫毛,穿着网眼的黑丝袜,胸襟开得很低,这个金发女郎身材健美,正躲在一把花边扇子后面朝外窥视。帕拉克尔中尉举起照片说:“她还不错吧?”汤陀中尉用批评的眼光看了照片,说:“我不喜欢。”

“你什么地方不喜欢?”

“我就是不喜欢,”汤陀说,“你要她的照片干什么?”

帕拉克尔说:“因为我喜欢,我敢说你也喜欢。”

“我不喜欢。”汤陀说。

“你是说,要是有机会你也不想带她出去?”帕拉克尔问。

汤陀说:“我不想。”

“你啊,真是神经病。”帕拉克尔走到一张窗帘前面,他说,“我就是要把她别在上面,让你好好想想她。”他把照片别在窗帘上。

洛夫特上尉正在收拾他的装备并往怀里抱,他说:“我看别在这里不好,中尉。你还是取下来吧。给当地人的印象也不好。”

亨特抬起头来。“什么东西印象不好?”他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照片,问:“那是谁?”

帕拉克尔说:“是个演员。”

亨特仔细看了看。“啊,你认识她吗?”

汤陀说:“她到处流浪。”

亨特说:“那么说你认识她了?”

帕拉克尔定神望着汤陀说:“我说,你怎么知道她到处流浪?”

汤陀说:“她像个流浪演员。”

“你认识她?”

“不认识,我不想认识。”

帕拉克尔开口说:“那你怎么知道?”这时洛夫特插了进来:“你还是把照片取下来吧。你喜欢你就贴在你自己床头。这间屋子是办公室。”

帕拉克尔不服,一边瞧着他一边正想开口,洛夫特上尉说:“这是命令,中尉。”于是可怜的帕拉克尔折起照片,放回口袋。他想做出高兴的样子换一个话题。“这镇上有几个姑娘挺漂亮,”他说,“等我们安定下来,一切正常之后,我要同她们去搭搭讪。”

洛夫特说:“你最好去读读第二十四项第十二条,其中专有一段讲男女关系的。”他拿着用具走了出去,包括望远镜和各种装备。汤陀中尉还站在亨特背后看,他说:“这个办法聪明——煤车直接从煤矿开到码头装船。”

亨特慢慢地画完,说:“我们得加快速度,我们得把煤运出去。这是一件大事。幸好此地的人民很平静,很知趣。”

洛夫特空着手回到屋里。他站在窗户边,望着港口和煤矿说:“他们平静、知趣,是因为我们平静、知趣。这是我们的荣誉,所以,我赞成一切按程序进行。这是经过非常周密考虑的。”

门开了,兰塞上校进来,一进门就脱掉了大衣。大家向他行军礼——不很严格,但也够了。兰塞说:“洛夫特上尉,你能不能下去换一换彭蒂克?他不舒服,说头晕。”

“是,长官,”洛夫特说,“长官,我可不可以提一下,我刚值完勤?”

兰塞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下。“你再值一班,可以吗,上尉?”

“完全可以,长官。我是为了备案才提出来的。”

兰塞松弛下来,咯咯笑道:“你希望在报告里提上一笔,是不是?”

“这没有坏处,长官。”

“提你提够了,”兰塞继续说,“你胸前就会多挂一枚东西。”

“它们是军人生涯的里程碑,长官。”

兰塞叹了口气。“是啊,我想是里程碑。不过不是你会记住的里程碑,上尉。”

“长官,这是——?”洛夫特问。

“也许——你以后会明白我的意思。”

洛夫特上尉很快地佩带完毕,说了声“是,长官”,就走出门去,外面传来他走下木楼梯“登登”的脚步声,兰塞颇有趣地看着他出去。他轻声说:“他是一个天生的军人。”亨特抬起头来,手里举着铅笔,说:“一头天生的驴子。”

“不,”兰塞说,“他是个军人,就好像许多人会当政治家那样。他不久就会进参谋部,从上面往下面看战争,所以他会永远喜欢战争。”

帕拉克尔中尉说:“长官,你看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结束?结束?你是什么意思?”

帕拉克尔中尉说:“我们多久才能取得胜利?”

兰塞摇摇头。“哦,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