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我是艾斯特(第2/6页)

“假如你继续做一个平常那样的聪明艾斯特,”他说,“那就既不会有争吵,更不会有打架。”

我们穿过了阿克萨拉依,走上了一条直通朗加菜园的路。泥泞道路的上方是一片曾经辉煌过的街区,黑走进了一间尚未打烊的理发店。我看见他与理发师交谈,昏黄的油灯下,理发师正在给人理发,一个脸蛋白净的男孩正用细致的手举着油灯为理发师照明。没过多久,理发师与他的学徒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之后,在阿克萨拉依又有两个男人加入了进来。他们带着宝剑与斧头。来到谢赫乍德巴胥的一条巷子时,一位我怎么也想像不到会卷入这种暴力行动的神学院学生,也在黑暗中加入了我们,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你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市中心的房子吗?”我说。

“不是光天化日,现在是晚上。”黑以一种很喜欢开玩笑的语气轻松地说。

“别因为你召集了这么一些人就那么过分地自信。”我说,“千万别让禁卫步兵们看到一群武装暴徒在路上闲逛。”

“谁也不会看见。”

“昨天,一群埃尔祖鲁姆教徒先突袭了一家酒馆,接着又闯入了撒厄尔卡普的杰拉黑苦行僧修道院,在两个地方都是见人就打。一个老人头上挨了一棍之后就死了。乌漆抹黑的夜里,他们可能会以为你们是同一伙的。”

“我听说你去过已故高雅先生的家里,探望过他的妻子,真主保佑她,也见到了墨渍斑斑的马匹草图,之后你告诉了谢库瑞这件事。既然如此,你知道高雅先生与埃尔祖鲁姆传道士的忠实信徒们,是不是走得很近?”

“我之所以去他家打探过高雅先生妻子的口风,是因为我认为或许到时候,这些消息能帮助我可怜的谢库瑞。”我说,“本来我去那里就是给她看佛兰芒商船最新运到的布匹,而不是想介入你们的法律政治事务,反正我愚钝的头脑也搞不懂。”

“艾斯特女士,你很聪明。”

“既然你说我很聪明,那么我也告诉你这一点:这些埃尔祖鲁姆传道士的忠实信徒们还会更加狂怒,还会伤害更多人,你们还是小心点吧。”

当我们走进恰尔舍卡普后头的街道时,我害怕得心跳都加速了。天上的半月投下苍白的月光,照得栗子树和桑椹树上光秃秃、湿漉漉的树干闪烁发亮。邪灵与鬼魂吹出的一阵微风,吹皱了我布包上的荷叶花边,穿入树林引起一阵窸窣耳语,并带着我们一行人的气味,飘送到了路旁蜷伏着的野狗面前。一只接着一只,它们开始狂吠,这时我向黑指了指房子的所在。我们静静地瞪着黑暗的屋顶和百叶窗看了一会儿。黑安排手下包围了房子,各就各位:有人去了空旷的花园,有人负责庭院大门两侧,还有人躲进了屋后的无花果树后。

“大门入口那边有一个肮脏的鞑靼乞丐。”我说,“他是个瞎子,可是对这条马路上的来往行人一清二楚,甚至比这里的区长还熟。他成天搞怪捣蛋,就像苏丹的龌龊猴子一样。只要远远地扔个八九枚银币给他,他就会告诉你他所知道的一切。”

隔着一段距离,我望着黑递钱币给他,然后拔出长剑抵住乞丐的喉咙,逼问他。接着,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总之,本来我以为只是在看守房子的理发师学徒,却开始用斧头的握柄猛捶鞑靼人。我观望了一会儿,以为一下子就会结束,可是鞑靼人却不停地哀号着。我跑上前去,把乞丐拉开到一旁,免得被他们给杀了。

“他诅咒我的母亲。”学徒说。

“他说哈桑不在家。”黑说,“我们能够相信这瞎子的话吗?”他递给我一张随手写下的纸条。“拿进屋里去,交给哈桑。如果他不在里面,就交给他的父亲。”他说。

“你没有写什么给谢库瑞吗?”收下纸条时,我问。

“如果我另外给她一张纸条,将会更激怒屋里的男人。”黑说,“告诉她,我已经找到杀她父亲的卑鄙凶手了。”

“真的吗?”

“告诉她就是了。”

鞑靼乞丐仍然又哭又号个不停,我呵斥了他一顿,让他安静了下来。“可别忘了我是为你才做的。”我说,忽然明白自己是在故意拖延,只因为不想离开这里。

我干吗来趟这浑水?两年前有一个布贩在埃迪尔奈城门区被杀——他们还先割掉了她的两只耳朵——因为她把说好要嫁给一个男人的姑娘嫁给了别人。祖母以前常告诫我,土耳其人经常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人。我真希望现在就能回家,和我最亲爱的奈辛一起喝扁豆汤。尽管我的双脚抗拒,但想到谢库瑞在屋里的情况不知如何,便朝屋子走去。好奇心也在啃噬着我的心。

“卖布的——!我有最新的中国丝绸,可以做漂亮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