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麦夫鲁特和拉伊哈 私奔殊非易事(第2/3页)

“我哪有什么钱,萨菲耶姨妈。”

“别伤心……活着别为钱烦恼,不管怎么样,总有一天你会挣到你想要的钱。幸福是用钱买不来的。你看,考尔库特挣那么多,但每天和维蒂哈吵架……我可怜的博兹库尔特和图兰,天天看吵架。不说这些了……但愿你的事能成。”

“什么事?”正在看电视的麦夫鲁特扭头问道,他的心狂跳起来,但萨菲耶姨妈什么也没说。

三天后。“我有几个好消息。”苏莱曼说,“维蒂哈嫂子回来了。亲爱的麦夫鲁特,拉伊哈也很爱你,因为你的那些情书。她根本不愿意嫁给那个她爸爸看好的银行家。据说,银行家名义上破产了,但他用顾客的钱买了美元和黄金,找了个地方埋起来。等这次风波停息,报纸遗忘了这件事,他就把钱从花园里挖出来。存钱给他的贪婪傻瓜们在法院忙活时,他和拉伊哈将过上国王般的生活。他用巨款向歪脖子求婚了。如果她爸爸同意,他们就立即举行正式婚礼,他们准备去德国生活一段时间等待风波平息。这个以前卖茶的、卑鄙、破产的银行家,现在在他藏身的地方学德语,他也要拉伊哈学德语,学到可以在德国不卖猪肉的肉铺购物的程度。”

“卑鄙、可耻的家伙。”麦夫鲁特说,“如果不能和拉伊哈私奔,我就宰了他。”

“你不需要去杀任何人。我开上小卡车,咱们去村里把拉伊哈抢来。”苏莱曼说,“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麦夫鲁特拥抱亲吻了堂兄弟,他兴奋得彻夜未眠。

再次见面时,苏莱曼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周四晚上唤礼声后,拉伊哈将带着包袱在她家后院里等着。

“那咱们马上出发吧。”麦夫鲁特说。

“坐下兄弟。开着咱们的小卡车一天就够了。”

“可能会下雨,洪水季节……再说,咱们还要在贝伊谢希尔做点准备。”

“不需要准备。天一黑,你就会在她歪脖子爸爸家的后院里找到她,就像你亲手放的那样。我开车送你们去阿克谢希尔火车站。为了不让她爸怀疑我,你和拉伊哈坐火车,我自己开车回来。”

苏莱曼说“你和拉伊哈”,就足以让麦夫鲁特欣喜若狂。之前他已向打工的餐馆请了假,随后他又“因为一件家事”要求延长一周。当他想要请第三周假时,老板不乐意了。麦夫鲁特便说:“那就给我结账吧!”

他随时能在这样的一家普通餐馆里找到工作。另外他还有卖冰激凌的打算。他认识了一个想从斋月开始出租三轮小贩车和冰激凌设备的小贩。

他把家收拾整齐,试着用拉伊哈的目光来打量,进门后会看见怎样一个家、会注意哪些东西。是否要去买一个床罩,还是该留着让拉伊哈来决定?每次在家里想起拉伊哈,他都会想到自己将在她面前穿着内裤、衬衫和背心,他又想要这种亲近,又为此感到害羞。

苏莱曼:我安排好了我哥、维蒂哈、我妈和所有人,我还跟他们说,我要开着小卡车消失一两天。最后那天的傍晚,我把我们那个幸福得飞起来的新郎先生拉到了一边。

“亲爱的麦夫鲁特,现在我要作为女方代表来跟你谈谈,而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和堂兄弟。好好听着。拉伊哈还不满十八岁,假如她爸爸非常生气,扬言‘我不会原谅抢我女儿的人’,让宪兵去追你,那么在她十八岁之前,你们要躲起来,而且不能办婚礼。但是最终、迟早,你要和拉伊哈办正式的婚礼结婚,对此你现在对我发誓。”

“我发誓。”麦夫鲁特说,“我还要和她办宗教婚礼。”

早上,坐上小卡车出发时,麦夫鲁特异常兴奋,他开着玩笑,好奇地看着沿途的工厂和桥梁。“踩油门,再快点。”他说。他不停地说啊说,可没过多久,他沉默了。

“怎么了兄弟,因为要去抢亲你害怕了吗?咱们快到阿菲永了。如果咱们在车上过夜,警察会怀疑,把咱们带去警察局,怎么办吗?我在那里看见了一家便宜的客栈,我出钱,明白了吗?”我说。

奈扎哈特客栈的下面有一家可以喝酒的餐馆。夜晚,我们坐在那里,快喝完第二杯酒时,我看见麦夫鲁特还在抱怨军队里的虐待,就再也忍不住了。

“兄弟,我是土耳其人,不允许你对我们的军队说三道四,明白吗?”我说,“是的,虐待、耳光、把十万人扔进监狱兴许有点过分,但我对军事政变很满意。你看,不仅伊斯坦布尔,现在整个国家都风平浪静,墙壁干干净净,左右两派的官司、谋杀也都消停了。因为军人的整治,伊斯坦布尔的交通顺畅了,妓院被关掉了,妓女、共产党、卖万宝路的人、从事黑市交易的人、黑手党、走私贩、皮条客、小贩都被清理出了街道。现在你别感情用事,接受现实,街头小贩在这个国家是没有前途的,亲爱的麦夫鲁特。人家租下城里最好最贵的地方,好好地开了一家果蔬店。可你呢,站在他门前的人行道上,兜售从村里带来的土豆和西红柿……这公平吗?军人整治了这些。如果阿塔图尔克还活着,土耳其帽、圆顶帽之后,他将从伊斯坦布尔开始在整个土耳其禁止街头小贩。这在欧洲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