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河 冲击意识的遥远边缘(第4/6页)

稳田点点头。

牛河再次深叹一口气。“刚才我说过了,万一事态发展到了要警察插手的地步,关于领袖死亡这一节,请你们当我是一无所知吧。我可不愿被追究刑事罪。”

稳田说:“牛河先生没有被告知过任何有关领袖之死的事,仅仅是作为外聘的调查员接受我们的委托,在调查一位姓青豆的女子的行踪。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这样就行。我什么也没听说。”牛河说。

“如果可能,我们也不想把领袖遇害的事告诉您这样的局外人。但是对青豆进行身世调查并给她放行的,正是牛河先生您,您已经和这件事有了瓜葛。要查访她的下落,就需要您的帮助。而且您据说是个守口如瓶的人。”

“保守秘密是我这一行的原则中的原则。你们大可不必担心。秘密绝不会从我口中泄露出去。”

“如果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而我们知道源头就是您,可要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了。”

牛河将视线投向桌面,再度望了望十根圆滚滚的手指,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像是偶然才发现这是自己的手指。

“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他抬起脸,重复对方的话。

稳田微微眯眼。“领袖死亡的事,无论如何都必须隐瞒到底。所以也会有不择手段的时候。”

“我自会保守秘密,这一点您大可放心。”牛河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合作都很成功。我多次暗中协助调查你们不便出面的事。有时还是相当艰苦的工作,但我也得到了丰厚的报酬。我的嘴巴牢牢地上了两道拉链。虽然我毫无信仰之心可言,但得到过已去世的领袖种种关照,因此正全力搜寻青豆的下落。眼下在努力搞清她的背景,而且就要渐入佳境了。所以请你们耐着性子再等几天。用不了多久,肯定有好消息报给你们。”

稳田在椅子上稍微改变了姿势。门口的马尾仿佛也与之呼应,将重心移到了另一只脚上。

“你可以告诉我的信息,眼下就这些吗?”稳田问道。

牛河考虑了一下,说:“刚才我也说过了,青豆往警视厅新宿警局交通科打过两次电话。对方也打来了好几次。查不出此人的姓名。怎么说那也是警察局,从正面打听的话肯定不加理会。不过,我这笨拙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警视厅新宿警局交通科,我有印象!哎呀,我冥思苦想了好久。到底对警视厅新宿警局交通科有什么印象?究竟是什么东西挂在我这可怜的记忆边缘上?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年岁增长可真是桩讨厌的事,一上岁数,记忆的抽屉就不好拉了。从前我可是什么事都能马上想起来的。不过大约在一个星期前,我好不容易想到了。”

牛河闭上嘴,浮出故弄玄虚的笑意,盯着光头的脸看了一会儿。光头耐心地等着他说下去。

“那是今年八月的事,警视厅新宿警局交通科的一位年轻女警在涩谷圆山町的情人旅馆里被人杀害。一丝不挂,手上还铐着警用手铐。这自然成了不大不小的丑闻。而青豆跟新宿警局某人的几次通话,就集中在事件发生前的几个月里。理所当然,在这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通过话。如何?要说是偶然,未免也太巧了吧?”

稳田半晌沉默不语,然后说:“您的意思是,青豆联系的可能就是那位遇害的女警?”

“中野亚由美——这就是那位警察的名字。二十六岁,长着一张相当可爱的脸。出身警察世家,父亲和哥哥都是警察。工作好像也十分出色。警方当然在拼命侦破,但凶手始终无影无踪。向您打听这个也许很失礼:关于这件事,您说不定会知道点什么吧?”

稳田用刚从冰河中切下来般的坚硬僵冷的眼神盯着牛河。“您的话我可听不懂。”他说,“您认为我们也许跟这起事件有关,牛河先生?您怀疑是我们的人把那位女警带进了下流的旅馆,铐上手铐,勒死了她。是不是?”

牛河撅着嘴,摇摇头。“哪里哪里,绝无此意。怎么会呢?这种事我压根儿没想过。我想打听的,只不过是在这件事上你们会不会有点线索,仅此而已。对对,不管什么都行,任何一点细微的线索对我来说都很宝贵。就算我绞尽脑汁,也找不出涩谷的女警命案和领袖遇害之间有什么关联性啊。”

稳田用测量尺码般的目光盯着牛河看了片刻,然后缓缓吐出胸间郁积的气息。“我明白了。会向上面汇报这条信息。”他说,然后取出小本子做笔记,“中野亚由美。二十六岁。新宿警局交通科。可能与青豆有关。”

“没错。”

“还有吗?”

“还有一件事,我得向您打听一下。教团内肯定有某个人最先提到了青豆的名字,说起东京有一位精通肌肉舒展的健身教练之类的话。于是,就像刚才您指出的那样,我对这位女子进行了身世调查。我并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但的确是一如既往,尽心尽力地彻底调查了。连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瑕疵之处都没发现。从头到脚都很干净。所以你们把她请到了大仓饭店的套间。后来的事你们一清二楚。究竟是什么人推荐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