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白面人

艾琳·凯西(吼吼的母亲):这得看你究竟是相信那个畸形的丫头,还是相信警察,不过无论怎样,他俩头一次在一起的那个夜晚,小兄弟就应该已经把那位女士弄死了。就是那个经营着一家小宠物店的女士,那个叫利比的女人。

射手·敦云(撞车派对玩家):撞车派对我最喜欢的就是它跟现实生活太接近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已经画了好几年的画,你在画廊里的处女展下个星期就要开幕,可是酩酊大醉的司机是不会关心这种事情的。太假了点儿吧?一千五百磅的大角鹿,那个家伙就站在路边的阴影里,等着蹦出来。它可不知道你的宝贝下个星期就要呱呱坠地了。

不是油腻腻的刹车衬片,就是喋喋不休的手机狂……

不是松垮垮的轮毂螺母,就是昏昏欲睡的卡车司机……

你已经酒不沾药不碰整整三年,或者你终于能漂亮地穿上分体的泳衣,或者你碰到了你的真命天子或者真命仙子,陷入了一场不能自拔激情四射的恋爱,这些事情都太无所谓了。今天,就在你从干洗店把衣服取回来,把这些报告传真出去,叠好洗干净的衣服,或者把碗洗掉的时候,你从未想到过的东西已经悄悄跟上了你。

罗米·米尔斯警官(刑警队警探):受害者伊迪丝·利比身高五英尺八英寸,体重一百二十八磅。她的尸体是在一次晨禁期间的大搜索中被发现的,此次搜索覆盖了夜行者与昼行者聚居区的交界地带。受害人死因不明。尸体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尸体被发现的地点目前还没有被纳入街头摄像头的监视范围。

射手·敦云:子弹、醉醺醺的司机、带着你的大名的肿瘤,我就是靠着撞车派对才能承受得了这些事实。有一天晚上,我控制住了一场大混乱。我参与了一场自己无法控制的判决。我跟无可避免的命运翩翩起舞,结果我活下来了。

我一贯的小彩排。

摘自格林·泰勒·西姆斯(历史人)的田野调查笔记:对“进步”的认识在于不要牢牢地盯着过去。不可否认的是街道不像施行《I-SEE-U戒严令》之前那么拥挤了,可是社会永远都得应对自我感觉周围环境对其有所亏欠的民众中间存在着的不满情绪。

林恩·科菲(记者):仔细研究一下像样的民主制度,从古希腊开始,你会看到每一个系统的运转都依靠受奴役的劳动阶级。苦力吃力地拖走了垃圾,这样贵族们才好开始竞选和投票。夜行者已经成为——将奴隶阶级清除出大众视野的一种有效且高效的手段。

请宽恕我这么说,可是经过了二十年对本地政治的报道生涯之后,我觉得自己应该赢得了最终说出真相的权利。而这个真相就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位夜行者当选为总统。

罗米·米尔斯警官:韦德·莫里森就另当别论了。年龄,二十四。天生的夜行者。有一天大半夜他崩溃了,就像那位叫利比的受害者一样死了。诚然,实际上我们没有把这些死亡事件当作凶杀案来处理,直到案件呈现出了一种模式。

林恩·科菲:隔离制度依然存在,只不过不是空间上的——就像公共汽车上的后座、电影院的包厢。隔离是时间上的。当然,你可以称之为“社会契约”,就像时速限制和建筑法规一样,但这一切还是建立在“夜班工作系统”基础上的。等钟表指针刚一走过戒严开始的那一刻,你就会发现自己与众人是多么一样。

有人说退一步来看的话,夜行者始终都能够离开城市,生活在农村地区,这样就不用受到《I-SEE-U法案》的束缚了。可这需要钱啊。况且,大部分就业和教育机会都集中在城市里。

罗米·米尔斯警官:莫里森遇害之后,有证据显示受害人一度情绪失控、暴怒发作。在一次典型的发作过程中,一位昼行者在晨禁结束之后拒绝向死者提供服务。禁令得以执行的关键手段就是对一定的商家收缴罚金,这种商家向违反“时段身份”出现在个人住宅以外区域的人提供服务或出售商品。在韦德·莫里森这个案件中,一位便利店的营业员要求莫里森出示自己的时段卡。结果,莫里森是一个夜行者,这位上白班的营业员便拒绝向其出售香烟,目击者称莫里森对这位营业员进行了口头威胁,然后离开了商店。

艾琳·凯西: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小兄弟一直在护着那个脸面歪七扭八的丫头。

哦,他们之前已经留过他的指纹——是政府,就是他交申请表的时候,他想要当一个活在夜里的人。他们知道如何能周全地把他弄成个“白面人”。这样的一个小子,没有来头,一文不名,他们正需要给自己找一个无名小辈。就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