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豆 天生的受害者

醒来时,青豆明白自己正处于严重的宿醉状态。她几乎从未宿醉过。不管喝了多少酒,到了第二天早晨脑袋总是清醒如常,立刻就能进行下一个行动。这一点她引以为豪。今天却不对劲,太阳穴钝钝地痛,意识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脑袋就像被人用铁箍一圈圈往里勒。时钟的指针已经转过十点。向正午逼近的晨光,像针刺一般,令眼底深处生疼。从门前的路上疾驰而过的摩托车的引擎声,把拷问机般的嗥叫传遍整个房间。

此刻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地板上,胡乱地扔着昨晚穿的全套衣服。看样子是自己剥下来的。挎包放在桌子上。她跨过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走到厨房里,一口气喝了好几杯自来水。然后走进浴室,用冷水洗了脸,照着大镜子检视赤裸的身体。仔细地上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痕迹。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尽管如此,下半身还是微微残留着激烈做爱后翌日早晨会有的感觉。仿佛身体深处被翻搅过来般的甜甜的倦怠。然后她觉得肛门也有微微的不适。狗东西!青豆心想,用指尖按住太阳穴。那帮浑蛋,居然连那儿也碰了吗?但令人气愤的是,她什么都不记得。

依旧沉浸在模糊浑浊的意识中,她用手撑着墙洗了个滚热的淋浴。用肥皂使劲擦洗全身,把昨夜的记忆——某种近似记忆的无名之物——从身体上洗掉。尤其细心地清洗性器官和肛门,还洗了头发。一边忍受牙膏的薄荷味,一边刷了牙,消除口中沉闷的气味。然后从卧室的地板上拾起内衣和连裤袜,别过脸,把它们扔进放待洗衣物的筐子里。

她检查放在桌上的挎包。钱包好好地还在,信用卡银行卡也都没有丢,钱包里的现金几乎没少。她昨夜支付的现金,好像只有回家的出租车费。包里少了的,只有事前准备好的避孕套。她数了一数,少了四只。四只?钱包里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上面写着一个东京市内的电话号码。但究竟是谁的电话,她毫无记忆。

她再次倒在床上,横躺着,尽量追忆昨夜发生的事情:亚由美走到男人们的桌子前,笑嘻嘻地谈好了,四个人喝酒,大家都有了醉意。接下去就是老一套的程序。在附近的城市酒店里定了两个房间。青豆按照商量好的,和头发稀薄的做了爱。亚由美则要了那个年轻的大块头。做爱相当棒。两个人一起入浴,然后是漫长而细心的口交。插入前也绝不疏忽,已经戴好了避孕套。

大约一小时后房间里打进一个电话,是亚由美,问道:现在可不可以到你那儿去,大伙儿接着喝?行啊。青豆回答。一会儿,亚由美和她那位男伴来了。然后他们叫酒店把威士忌和冰块送进客房,四人喝了。

后面发生的事她想不起来。四人再次聚齐以后,好像突然间醉意大发。可能是威士忌的缘故(青豆平时不喝威士忌),也可能是和往常不同的缘故。往常总是她自己面对男人,而这次身边还多了个搭档,于是放松了警惕。她依稀记得她们好像还交换伙伴再次做爱。我是在床上和那个年轻的做,亚由美和头发稀薄的在沙发上做。好像是这样。然后……后来的事就模模糊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唉,这样也好,想不起来,就这么忘了吧。我尽兴地做了爱,仅此而已。反正今后恐怕不会再和那些家伙见面了。

第二次做爱时有没有戴避孕套呢?这才是让青豆担心的事。千万不能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怀孕或染上性病。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不论醉到什么程度,不论意识怎样朦胧,在这种事上都毫不含糊。

今天有没有要做的工作?没有工作。今天是星期六,我没安排工作。哦不,不对。并非如此。下午三点要去麻布的“柳宅”,给老夫人做肌肉舒展。几天前Tamaru曾来电联系:因为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可不可以把星期五的预约改到星期六?这件事竟然会忘得一干二净!不过离下午三点还有四个半小时的时间。到那时,头痛一定已经消失,意识也一定会更加清醒。

泡好热咖啡,径直往胃里灌了好几杯。然后光着身子套上件浴袍,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度过了上半天。什么事都无心做,只是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没有有趣之处,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天花板安装在那里,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人感到有趣。时针指向了正午,但她全无食欲。摩托车和汽车的引擎声还在脑中轰鸣。这样正式的宿醉,还是头一回体验。

尽管如此,做爱好像还是给了她的身体良好的影响。被男人搂着,任由他凝望、抚弄、舔舐、啃咬赤裸的躯体,被阴茎插入,连续多次体味性高潮,于是盘踞在体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