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第2/2页)

奥尼尔不断地实验,有着以前戏剧无法相比的简朴色彩。《榆树下的欲望》取材于农村社会。当时,清教徒思想的控制使得理想主义日趋僵化。这是奥尼尔所反对的。此后,他朝着这一方向走,继而创作的《素娥怨》就更成功了。

《奇异的插曲》,这部剧作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也因而留名。这部剧开展得十分缓慢,也不能算是悲剧,可以看作是一部心理小说。该剧正题为“剧”,副题才是“奇异的插曲”,整部戏诠释了一句话,那就是“过去和未来都只是奇异的插曲,只有现在才是人生”。作者在该剧中所采用的表现手法,一方面是借出场人物的对话表示;另一方面是借独白的形式,倾诉出角色的真正性格和回想。运用这种特殊手法,使作品中的信念能明确地表达出来。

以心理小说观之,它是无法以心理学的范畴完全涵盖的:丰富的分析,敏锐的洞察力,可以直视灵魂深处最隐秘的一角。其中最大胆的一项尝试,就是一部真正的悲剧作品《素娥怨》,已经臻入炉火纯青的境界。在故事刚展开时,已经飘着宿命的气氛。在思考方面,难免囿于现代生活,但在根本上,是直接继承了古代戏剧的精神。埃斯库罗斯的悲剧重现于现代舞台,故事的背景变成了美国的南北战争,这是美国的“伊里亚德”。它从对过去的眺望中,了解了今日生活思想的背景和缘起。这部戏剧最令人注意的,就是命运控制了整个故事的发展。这也是根据最新的学说——主张遗传法则的自然科学决定论,以及弗洛伊德的无意识说,描绘倒错家族感情的噩梦。

弗洛伊德的学说,目前尚有很多争论,可是这部戏剧的重点,就在这个争论点上。整个故事,便在逃不掉的命运安排中形成。作者完全接受了弗洛伊德的学说,将其融入了作品,这也是他写作动机很好的例证,在后期的作品中都难有突破。

另外,奥尼尔还有两部风格完全不同的作品,此正表现出他对自己的成功从不自满,不断在做新的尝试,这不但是他的特色,也是他勇气的明证。他向对自己喝彩的人挑战,同时不在意批评家将会如何敏锐地攻讦。

被公认是个悲剧作家的奥尼尔,在一九三三年发表了《啊,荒原!》。这部描写中产阶级的家庭喜剧,使他的赞赏者甚为讶异,也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这部作品描写了年轻人的精神生活,十分诗情画意。在快活中,毫不矫揉地透露出幽默和喜剧性。这部作品要表现的只是一个十分单纯的世界。

《无尽的日子》(Days Without End,1934)——在这之前,奥尼尔一直没有正面去谈宗教问题,在此他仅站在一个自然科学者批评的立场,触及了一些表层的问题。他对非理性的存在,认为有绝对的价值。合理的理性主义所主宰的世界,是会使人感到空虚的。他表示,应该考虑到精神贫困的危机。这部作品所采取的形式,是现代“奇迹剧”的形式。他试图用中世纪素朴的手法来描写悲剧的命运。这项实验对他来说,是一大诱因,他自己一直忠实于传统的戏剧形式。同时,他也采取了崭新大胆的舞台技巧,并以多样性的面目表现出来。这是很危险的尝试,全靠作者巧妙地处理。在奥尼尔的作品中,对神父的描写,可以说是最接近现实的,这是不是表示他的人生观有什么改变呢?这就要到最后才能判定了!

奥尼尔的戏剧范围很广,并表现了多样的性格,结出了丰硕的果实。直到今日,仍具有充沛的创造潜能,活泼地发展着。他的作品,出自于他自由奔放的想象,将他的性情、思索从理念的深处予以形象化,汪洋恣肆,卓然不群。奥尼尔的创作精神,一直是不变的。

一九三六年,瑞典学院把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尤金·奥尼尔,不但尊重他自成一格的文学才华,同时对他的人格也十分敬重。仅以以下的评语赠予尤金·奥尼尔:由于他剧作中所表现的力量、热忱与深挚的感情——它们将完全符合悲剧的原始概念。

(吴安兰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