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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莉忘了系安全带,身子向前一飞,额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被反弹回座位。她看见满天金星,感觉恶心想吐。最近三个小时里,她第二次把舌头咬出了血。那些精心摆放在座位上的武器也散落在地板上。

开局不错,娜塔莉有气无力地对自己说。她俯下身子去拿柯尔特手枪和飞镖枪。那盒飞镖同手枪的备用弹匣一起掉到了座椅下面。算了,反正两把枪都装填好了弹药。

她踹开车门,迈入黎明前的黑暗中。他只听到水从破裂喷泉中涌出的汩汩声和从汽车冷却器上滴落的滴答声,但她肯定进门时弄出的这番动静惊醒了半个街区的人。留给她去做必须做的那件事的时间只有几分钟。

她本来打算用三千磅的汽车撞开房门,但车子偏了两英尺。她将点32口径手枪插到腰间的枪套里,飞镖枪拿在右手中,试着推了推房门。或许梅勒妮没有锁门,那就好办了。

但门是上了锁的。娜塔莉记得门内有一串锁和锁链。

娜塔莉将飞镖枪放在旅行车的车顶,从后座取出斧子,去砍门装着铰链的那一侧。她一连猛砍了六下,汗水混合着刚才撞在挡风玻璃上而流出的血混合在一块儿,落入娜塔莉的眼里。八下之后,铰链附近的木头裂开了。十下之后,沉重的房门被劈开,向内塌陷,但左侧依然连着门闩和锁链。

娜塔莉气喘吁吁,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将斧子扔入草丛之中。房内仍然没有响起警报,也没有任何动静。二楼犹自向院子里投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光。

娜塔莉抽出柯尔特手枪,扳起击铁。她想起这把枪里只有七发子弹,因为她在塞斯纳飞机里已经误射了一发。她转身拿上飞镖枪,双手中各持一把枪。她愣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造型很滑稽。她父亲或许会说她这会儿看上去像是他最喜欢的牛仔——胡特·吉布森。娜塔莉从没看过胡特·吉布森的电影,但他至今也是娜塔莉最喜欢的牛仔。

她踹开塌陷的大门,步入黑黢黢的走廊,完全不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如此疯狂,却还没有蹦出胸膛。

鲶鱼跨坐在离门六英尺的一把椅子里,一对死鱼眼紧盯着娜塔莉,一条线缠在他大张开的嘴巴的下颚牙齿上,线上吊着一块牌子。借助院子里传来的微光,她可以看见牌子上用记号笔写着两个潦草的字:走开。

或许她已经离开了,或许她已经离开了,娜塔莉在内心安慰自己,绕过鲶鱼,朝楼梯走去。

马文从她右侧的餐厅门中冲出,紧接着,身形魁梧的卡利也堵在了她左侧的客厅门口。

娜塔莉向马文的胸膛发射了一枚镇静剂飞镖,然后扔掉无用的飞镖枪。见马文挥动致命的屠刀砍下来,娜塔莉立刻举起左手,抓住他的右腕。这个动作减缓了刀下降的速度,但刀尖仍然没入了她左肩半英寸。她死命地阻挡着马文的胳膊,迈开笨拙的舞步,将男孩转了个圈。这时卡利撒开粗壮的光膀子,将她和马文一齐抱住。娜塔莉感觉卡利的双手在她背后交叉握紧。她知道,这个巨汉只需两秒就能将她的脊柱勒断。于是他将柯尔特手枪插进马文的左臂之下,将枪口顶在卡利柔软的腹部,开了两枪,发出两声闷响。

卡利平静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就像一个失望孩子。他的手松开了,向后踉跄两步,紧抓住客厅门的门框,就像地板突然变垂直了一样。他的胳膊上肌肉紧绷,几乎将门框捏碎。他抵抗住将他拉回门厅的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向娜塔莉的方向重重地踏出一步。他伸出右臂,似乎要在她身上寻找支撑。

娜塔莉将手臂搭在马文突然松垮下来的肩上,又开了两枪。第一发子弹射穿卡利的手掌,进入他的腹部;第二发子弹则像变戏法一般,齐齐打掉了他左耳的耳垂。

娜塔莉发现自己开始啜泣、尖叫。“倒下!倒下!”但他没有倒,而是再次抓住门框,慢慢地坐下来。他的慢动作几乎与马文的同步。马文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落在地板上。娜塔莉在黑人男孩的脸撞到抛光木地板前抓住了他的头,扶着他躺在鲶鱼的脚边,然后猛然转身站起来,将枪口转向饭厅门和通往厨房门的短走廊。

没有人出来。

娜塔莉开始登上长长的楼梯时仍在啜泣,大口呼吸着空气。她啪地拍下电灯开关。挂在门厅里的水晶吊灯没有亮,而楼梯尽头的平台也仍然淹没在阴影之中。她迈上三级台阶便看到了从梅勒妮·福勒卧室门下缝隙中透出的绿光。

娜塔莉发现自己的啜泣变成了低声哀号,于是连忙止住。在距楼梯平台三级台阶的地方,她停下来,解开了腰带,将一包包C-4塑胶炸弹挂在左臂上,机械定时器面朝上,倒计时定为三十秒。只要按下开关,就能其触发。她瞟了眼脑电图监控器。绿色的工作灯仍在闪烁,引爆器依然连着C-4塑胶炸弹的雷管。她又等了二十秒,让老巫婆有机会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