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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顿

1981年6月16日,星期二

得益于精准的导航和强劲的顺风,他们在太阳升起前四十五分钟降落在查尔斯顿北面米克斯的小机场里。最后十英里他们都在滑翔,油箱里完全没油了,但他们最终成功地在航标灯标出的跑道上成功降落。

直到被转移到米克斯放在机库里的一台帆布担架之上,索尔才醒过来。“我们还需要一辆车。”娜塔莉说。米克斯和杰克森将昏迷的精神病医生从飞机上抬下来。“那个是可以卖的吗?”她问,朝一辆十二年车龄的大众小型巴士点了点头,那辆车就停在米克斯的新款增强型皮卡旁。

“我的‘电子酷爱快车号’?”米克斯说,“可以卖。”

“多少钱?”娜塔莉问。那辆古老的巴士的设计是六十年代的迷幻风格,车身上绿漆已经褪色,但车上有窗帘,而且尾部座位又宽又长,足够放下担架,娜塔莉觉得这两点相当有用。

“五百美元?”

“成交。”娜塔莉说。杰克森和米克斯将担架固定在驾驶座后面的长椅上,娜塔莉则在旅行车后部的行李箱中翻找,取出了藏在索尔备用皮鞋里的一叠二十美元钞票,总计九百美元。这是他们最后一笔钱了。她将行李箱和多余的包转移到了小型巴士上。

正在给索尔测血压的杰克森抬起头:“为什么要准备两辆车?”

“我想尽快将他送到医院去。”她说,“我们开车送他去华盛顿会不会风险太高?”

“为什么去华盛顿?”

娜塔莉从索尔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资料袋:“这里有一封……索尔亲戚来的信。里面解释得很清楚,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找以色列大使馆。可以说,那里就是我们的紧急出口。如果我们把他带去找查尔斯顿的医生或者医院,警察一定会来过问他身上的枪伤是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必要去冒这种险。”

杰克森正踮着脚尖蹲着。他点点头,然后探了探索尔的脉搏:“如果大使馆的人能迅速将他送去很好的医院,那去华盛顿也可以。”

“他们会在大使馆给他治疗。”

“他需要手术,娜特。”

“他们在大使馆里就有一间手术室。”

“是吗?真奇怪。”他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好的,你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走?”

“我要去接鲶鱼。”娜塔莉说。

“我们可以在离开这里之前顺道接上他。”杰克森说。

“我还得去处理那些C-4塑胶炸弹和电子仪器。”她说,“你先走吧,杰克森。我会在今晚到大使馆同你会合。”

杰克森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头同意。他们走出小型巴士,米克斯走过来。“广播里还没有关于革命的消息。”他说,“革命这种事,难道不是各个地点同时行动的吗?”

“你接着听吧。”娜塔莉说。

米克斯点点头,从她手中拿走了五百美元。“要是革命继续这样搞下去,我说不定可以赚些钱呢。”

“谢谢你载我们飞行。”娜塔莉说。

他们握了握手。

“革命成功之后,你们三个最好去干点儿别的事,这样才能好好享受人生。”米克斯说,“希望你们能一直酷下去。”说着,他吹起了听不清曲调的口哨,走进了活动房屋。

“我们华盛顿见。”娜塔莉说,在旅行车的车门边停下,同杰克森握了握手。

杰克森握住娜塔莉的肩膀,把她拉到面前,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你小心,宝贝。你今晚要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等索尔康复之后我们三个一起做。”

娜塔莉点点头,但并没有说话。她开车快速驶离机场,找到了通往查尔斯顿的主路。

高速驾驶时,娜塔莉还同时忙着许多事。她将用腰带捆住的C-4塑胶炸弹、脑电波监控器、电极、手持无线电通话器、柯尔特手枪和两块多余的弹匣、发射镇静剂的气枪、一盒飞镖放在第一排,将剩下的电子设备和一把他们上周五买的斧子放在第二排,斧子上盖着毯子。倘若自己因为超速而被拦下,娜塔莉真不知道交警会觉得这些东西是什么。

夜空泛出微茫的灰白色,她父亲将这种现象称为“假黎明”。但东方依旧云层厚密,难见晨光踪影,所以路上的街灯也都亮着。娜塔莉缓缓穿过老城区的街道,心脏狂跳不已。她将车停在距福勒家半街区的地方,按了两下无线电通话器上的通话键“打破静音”,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最后,她只好按下通话键,问:“鲶鱼?在不在?”毫无回应。几分钟后,她从福勒家门口经过,但街对面的小巷中没有一个人影。鲶鱼本应在那里等她的。她将无线电通话器放在一旁,希望鲶鱼在什么地方睡着了,或者去找他们了,或者因为在福勒家门口鬼鬼祟祟地徘徊不去而被警察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