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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航途中,米克斯对这个弹孔耿耿于怀。飞机刚一结束俯冲——这一动作给了他们足够的速度,让他们开始向西爬升到巡航高度——娜塔莉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索尔怎么样了?”在椅子上转身问。

“晕过去了。”杰克森说。他还跪在狭窄的空间中。整个惊险起飞的过程中,他都在救治索尔。

“他能活下来吗?”娜塔莉问。

杰克森看着她,眼睛反射着昏暗的仪表盘灯光。“如果我能把他的情况稳定住,他或许就能活下来。”他说,“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别的伤,内伤或者脑震荡之类。他肩上的枪伤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子弹似乎是走了相当一段距离之后,或者是经过反弹之后才打中他的。我摸到子弹没入体内两英寸,刚好卡在骨头上面。被子弹打中的时候,索尔肯定是弯着腰的。如果他是直立的,子弹肯将会贯穿他的右肺。他流了很多血,但我给他输了很多血浆。我这里还有不少血浆呢。嘿,你知道一件事吗,娜特?”

“什么事?”

“是黑人发明了血浆。一个名叫查尔斯·德鲁的家伙。我曾看到过一个报道,说他在五十年代遇到车祸之后流血过多而死,因为北卡罗来纳州的某家疯子医院说,他们的冰箱里没有‘黑人血’,而又拒绝给他输‘白人血’。”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娜塔莉厉声道。

杰克森耸耸肩:“索尔肯定会喜欢的。这家伙可比你更喜欢反讽,娜特。或许是因为他是个精神病医生。”

米克斯摘下雪茄,“恕我打断你们的浪漫对话,”他说,“你们的朋友需不需要被送到最近的医院去?”

“你是说除了查尔斯顿的医院?”杰克森问。

“是啊。”米克斯说,“萨凡纳比查尔斯顿少一个小时航程,布伦斯威克或者梅里迪恩或者那周边的某个城市又比萨凡纳和查尔斯顿近很多,对燃油不多的我们来说也更安全。”

杰克森看向娜塔莉:“让我先给他输些血,检查一下生命体征,然后再做决定。”

“如果能在不威胁到索尔生命的前提下返回查尔斯顿,那我想返回查尔斯顿。”娜塔莉说出的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我必须回去。”

“你的旅行你做主。”米克斯耸耸肩,“我可以直飞进去,而不是落在海滩上。不过,如果我错判了燃油的状况,我们就只好掉海里去了。”

“那就别错判。”娜塔莉说。

“但愿吧。”米克斯说,“你有口香糖吗?”

“抱歉,没有。”娜塔莉说。

“那就用你的手指堵住你在我的舱顶开的洞。”米克斯说,“这嗖嗖嗖的气流声听得我浑身难受。”

最终是索尔定下了他们将返回查尔斯顿。在输入三品脱血浆后,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脉搏也更有力了。他将没被血覆盖的那只眼睛睁开,问:“我们在哪儿?”三人的争论随之结束。

“我们正在回家。”娜塔莉跪在他身边说。杰克森检查索尔的生命体征之后,宣布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娜塔莉就同医生交换了位置。米克斯并不赞成他们的举动,说在独木舟和飞机上站起来的人都是疯子。

“你会没事的。”娜塔莉抚摸着索尔的额头,补充道。

索尔点点头,“我感觉有点儿怪怪的。”他说。

“那是吗啡的缘故。”杰克森靠在舱壁上,边说边摸索尔的脉搏。

“这感觉有点儿舒服。”索尔说,看起来似乎又要晕过去了。他突然强行睁开眼,用更响亮的声音问,“上校,他真的死了吗?”

“是的。”娜塔莉说,“我看到他的尸体了。”

索尔深吸一口气:“巴伦特呢?”

“如果他在游艇上,那肯定也死了。”娜塔莉说。

“就像我们计划的一样?”

“可以这么说吧。”娜塔莉说,“虽然事事都不顺利,但梅勒妮最后还是动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她没有撒谎,她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表明,她同上校和巴伦特先生还相敬如宾呢。”

索尔咧开肿胀的嘴,露出痛苦的微笑。“巴伦特干掉了休厄尔小姐。”他说,“这或许激怒了梅勒妮。”他转头直面娜塔莉,皱眉问,“你俩来这儿干什么?我们从没有讨论过你们来岛上啊。”

娜塔莉耸耸肩。“你难道要让我们掉头把你送回岛上去?”

索尔闭上眼,用波兰语说了一段话。

“我很难集中精力思考。”他用英语嘟囔道,“娜塔莉,我们能不能把最后一步缓一缓?能不能晚点儿再去对付她?她是他们当中最狠毒也最厉害的。我觉得就连巴伦特最后也怕她了。你一个人搞不定的,娜塔莉。”他渐渐昏睡过去,声音越来越小,“结束了,娜塔莉。”他喃喃着,“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