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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巴伦特沉思道,“我只是在想,你对世界末日的敏锐嗅觉是否来自那个时代。”

上校轻笑道:“元首是个装腔作势的虚伪家伙。”他说,“4月22日——我记得两天前他刚过了生日——元首决定在柏林陷落之前去南方接管舍纳尔和凯塞林的军队。我劝他留了下来。第二天,我乘坐一架轻型飞机离开柏林,用沦为瓦砾的蒂尔加滕公园里的一条道路作飞机跑道。该你走了,巴伦特先生。”

巴伦特又等了四十五秒,后退到王翼象那一列的第四格,再次站在萨特附近。“王走到象4。”

“象走到车4。”上校喝令道。

索尔往斜上方走了两个黑方格,站在上校身后。索尔蹒跚着走完这段短短的距离,腿上的伤口裂得更开了。他站定后,隔着连体服死死地摁住伤口。他现在距离上校如此之近,以至于都能闻到上校的气味,那是混合着年龄、古龙水和口臭的味道,又甜又酸,像极了集中营里齐克隆B毒气的味道。

“詹姆斯?”巴伦特说,吉米·韦恩·萨特从空想中回过神来,向前一步,站在巴伦特身边,也就是国王那一列的第四格。

上校瞟向索尔,突然指了指巴伦特和他自己之间的那一格。索尔依令上前。

“象走到马5。”上校在无声的大会堂中高声宣布。索尔面朝前方,盯着两个方格前方名叫斯旺森的特工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他能感觉到左侧两英尺外的巴伦特和右侧同样距离上的上校。索尔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塞进了两只愤怒的眼镜蛇之间。

与上校近在咫尺,索尔必须现在就行动。他要做的只是转过身,然后……

不行。现在时间不对。

索尔偷偷朝左边瞟了一眼。巴伦特看上去对他毫无兴趣,视线锁定在棋盘左侧远端的四个被遗忘的棋子上。他拍了拍萨特宽大的后背上,低语道:“兵走到王5。”牧师向前一步,进入白方格。

索尔立刻看出了萨特对上校构成的威胁。“通路兵”如果抵达了第八行,就可以变成任意棋子。

但萨特只是走到了第五行。索尔这个象控制着斜线,包括萨特必经的第六行方格。一旦萨特继续前进,他——索尔——就很有可能被用来“吃掉”萨特。尽管索尔讨厌这个可恶的伪君子,但他在那一刻却决心再也不充当上校杀人的工具。一旦上校下令杀死萨特,那就意味着索尔将对上校发起进攻,无论有没有取胜的机会。

索尔闭上眼,几乎再次坠入睡梦之中。他猛然惊醒,拧了拧受伤的左手,让疼痛唤醒自己。他的右肩顺着胳膊向下传来阵阵刺痛感,右手手指几乎不再听他使唤。

索尔很想知道娜塔莉在哪儿。为什么她还没有让那个老巫婆采取行动?休厄尔小姐站在后翼车那一列的第三行,看样子就像是一尊被遗弃的雕像,出神地望着被笼罩在阴影中的大会堂的椽子。“象走到王3。”上校说。

索尔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返回了之前的位置,挡住萨特。只要黑兵待在白色地砖上,索尔就拿他没办法。同理,萨特也伤害不了他。

“王走到象3。”巴伦特说,朝后退了一格。斯旺森站在他的左后方。

“白王走到马4。”上校朗声说道。他朝萨特和索尔靠近了一步。

“黑王毫不畏缩。”巴伦特带着戏谑的口吻说,“王走到王4。”他上前一步,来到萨特的左后方。一场厮杀在即。

索尔直视着两英尺外吉米·韦恩·萨特牧师的绿眼睛。眼里没有惊恐,有的只是莫名的困惑。他极其渴望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

索尔认识到游戏即将进入最后阶段。“王走到马5。”上校宣布道,走到了与巴伦特同一行的黑色方格中。

巴伦特顿了顿,四下打量一番,然后走到他右侧的地砖上,与上校拉开距离。“将军,你想休息一会儿吗?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都过了。我们可以先吃点儿东西,三十分钟后继续。”

“不行!”上校厉声道,“下面应该是第五十步。”他朝巴伦特走了一步,进入毗邻萨特的白色方格中。牧师没有转头查看。“王走到象4。”上校说。

巴伦特别过脸,不再与上校对视。“请兵走到车4。”他大声说,“福勒女士,您不介意吧?”

远端车列上的女人浑身一哆嗦,然后像生锈的风向标一样转动脑袋:“是叫我吗?”

“请向前移动一格。”巴伦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

“如您所愿,先生。”休厄尔小姐向前迈出一步,然后站定,“巴伦特先生,这一步不会让我的姑娘面临风险吧?”

“当然不会,女士。”巴伦特微笑道。

休厄尔小姐拖着光脚向前走去,停在托尼·哈罗德面前一英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