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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娜塔莉问,她的声音含混不清。

索尔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往里加了点儿威士忌。“不。”他承认道,“要想完全确定,就必须准备更好的设备,做更复杂的测试,并且在更广的条件范围内进行观察。但他的脑电波那么平直,我想他恢复意识的可能性极低,更不用说恢复记忆和人格了。”他喝了一大口饮料。

“我们还以为可以解救他们呢……”娜塔莉喃喃道。

“不错。”索尔啪的一声放下空杯子,“想想看,这是有道理的。那个老巫婆的调教越深入,被调教者的人格就丧失得越彻底。我怀疑,成年人还保留着一丝身份感,或者说人格,因为她绑架一群没有医护技能的医护人员是毫无意义的。不过,远程精神控制——这种精神吸血行为——在一段时间过后肯定会损害原来的人格。这就像是一种疾病,一种脑癌,随着时间的流逝,坏细胞会杀死好细胞。”

娜塔莉揉了揉疼痛的脑袋:“她的……她的傀儡里会不会有一些被操控得没那么严密?或者说中毒没那么深?”

索尔摊开一只手,质疑道:“有可能吗?我想应该有。但如果他们被充分调教——或者说改造——以至于她将其视作可信任的奴仆,那我怀疑这些人的所有高级神经功能都受到了严重损害。”

“但上校不是操纵过你吗?”娜塔莉淡淡地说,“我也被哈罗德吸过两次血。老巫婆也至少对我两次下手。”

“然后呢?”索尔说,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骨。

“他们有没有伤害我们?我们身体里现在是不是也有癌细胞在生长?我们同那些人不一样吗,索尔?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索尔说。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娜塔莉最后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了。

“对不起。”她说,“那个满脸褶子的老巫婆进入我的思想的感觉……太恶心了。我从没有感到如此无助过,甚至比被强奸还要糟糕。至少你的身体被侵犯的时候,思想还是自己的。而且最可怕的是……最可怕的是……你被精神强奸一两次之后……你……”娜塔莉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索尔说,握住她的手,“你在心底竟然萌生出再体验一次的想法,就像服用了一种副作用强烈的可怕药物,但又让人上瘾。我知道。”

“你从未说过你……”

“这样的事,你是不愿拿出来说的。”

“是的。”娜塔莉浑身发抖。

“但这不是我们讨论的那种癌症。”索尔说,“我敢肯定,这种上瘾的感觉,与吸血鬼对其选中的少量傀儡的深度调教密不可分。但这又会导致我们陷入另一个伦理困境。”

“什么伦理困境?”

“如果我们按计划行事,我们必须让至少一个人——或许更多——让一个无辜者接受几个星期的调教。”

“但这不一样——这种调教是暂时的,只是为了完成一种特殊的功能。”

“从达到我们的目的来说,调教是暂时的。”索尔说,“但我们现在知道,一旦被调教,影响就会是永久的。”

“该死!”娜塔莉咆哮道,“这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的计划。你能想出另一个计划吗?”

“不能。”

“那我们就只能向前。”娜塔莉坚定地说,“即使我们会丧失思想和灵魂,即使会牵连到无辜者。我们只能向前,因为这是我们欠那些逝者的。我们的家人和我们深爱的人付出了代价,现在我们只能向前……找凶手偿债……我们现在停下来的话,将永远无法获得公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只能向前。”

索尔点点头。“你说的当然没错。”他悲伤地说,“但正是同样的道德律令驱使巴勒斯坦年轻人在公交车上放炸弹,驱使西班牙的巴斯克分离主义分子朝人群开枪。他们其实并非别无选择。艾希曼也是奉命杀人,他也认为自己不用承担责任。我们的行为同艾希曼有多大的不同?”

“当然不一样。”娜塔莉说,“我现在太他妈沮丧了,压根儿不在乎你讲的那套道德情操。我只需要认准目标,然后去做。”

索尔嗖地站起身。“埃里克·霍弗说,在沮丧的人看来,不用承担责任比被从监牢中释放更具吸引力。”

娜塔莉猛烈摇头。索尔看见连到她衬衣领子上的脑电图传感器的细小黑线。“我不是在追求不承担责任。”他说,“我恰恰是在承担责任。现在我就在思考是否把那个男孩还给梅勒妮·福勒。”

索尔一脸惊诧:“把他还回去?我们怎么能这么做呢?他——”

“他脑死亡了。”娜塔莉插话道,“老巫婆杀死了他的姐姐们,也杀死了他。我今晚回去的时候,他派得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