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3/31页)

“当它降临时,该怎么办呢?”

“这样吧,我们去地铁站。就这儿,银行旁边。我们去机器上验一下卡。它是新买的,机器会证明的。还没用过。二十美元。可以验证的。只要一分钟。”

“谁来做这事?”

“这个,我来……或者,还是你来吧。该你来验证。我嘛,我就留在车上,我等你。”

“原来这样,我,我来验证!而你,这时候,你就溜之大吉!”

接下来是一个短短的句子,用俄语或乌克兰语说的。

“那你就拿着我的包包好了。请相信我,我是不会扔下我的包包走人的。它很重要。喏,我把它交给你。我留在这里,我等着。”

乘客把他的包包从座椅上递过来。列奥瓦接过它,包包的重量让他哼了一声。

“包里都装什么了,花岗岩?水银?水银是最重的东西,是吧?”

“有一些书,一些小零碎。一些个人用品。”

“个人用品!正因为这样,才这么重啊!”

列奥瓦带上包包,走向地铁站。他有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像一只鸭子。他回来时朝左侧倾斜,因为那个水银包包的重量。

“是的,它没有用过。二十美元。我收了。”

他想上车,可车门被一个黑脸膛的意大利人挡死了。上装,长裤,帽子,全都是黑皮的。

“去韦谢斯特。很急。我在赶时间,我给你一百美元。”

“韦谢斯特!我去不了。我有一个麻烦。那位傻老兄没有钱付我。”

“多少钱?”

“八美元。就是说十二美元。现在,他该给我十二美元。”

“我给你这八美元。或者这十二美元,或者你要的别的数。我可以给你二十。一百二十去一趟韦谢斯特。我们走。快点,马上。”

列奥瓦瞧着这个黑手党,朝他的车子走了一步,像一个举重运动员,高举起那个包包。

“不,去不了韦谢斯特,先生!我要捎这位乘客去火车站。火车站!他快误火车了。”

“火车站?走着去就可以了,很近的。我给你一百二十美元!”

“我不去。我对你说了,我不去!”

“笨蛋!你真是一个笨蛋!”黑手党人嚷嚷道。

列奥瓦并没有一种受了冒犯的样子,他承认,是的,先生,我是一个笨蛋。他把包包还给物主,关上了车门,吐了几个俄语或乌克兰语的词,坐在了方向盘前。他没有打火。他想定一定神。他有些难堪地从镜子里打量着顾客。

“你为什么去看医生?你病了吗?”

病人没有回答。

“你病了,很严重吗?”

“我身强力壮,如有魔法保护。”

“为什么去看医生?常规检查吗,就像美国人说的那样?可你又不是美国人。你得了什么病?”

“什么病都没有,我对你说了。”

“在这里,我们都是一些号码。仅此而已。保险,账户,信用卡。一些号码,就这样。你去医生那里做什么?是你太太吗?你太太,她病了?你太太?……The significant other[3],在这里人们是这样说的。妻子,女友,伴侣。Significant other。她病了吗?”

“没有,她在那个医生那里工作。我时不时地去那里,想去看她。她知道我们的约见。当我来到时,她就消失。她知道的,今天也是,我敢肯定。她不在那里。”

“离婚了?就是说,你们分居了……你去看她,而她却不愿意见你?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我们没有离婚。”

“OK,那我们去火车站吧。”

列奥瓦打火启动,汽车跳起来,火车站到了。顾客下车,包包下车。

“等一下,先生!拿上你的地铁卡。拿上这该死的玩意!”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的……”

“滚你的蛋!滚你的蛋,滚—你—的—蛋!”列奥瓦嚷嚷着骂人,用俄语或是乌克兰语。

熙熙攘攘。嘈杂。喧闹。旅客终于发现了告示牌。然后是9号月台。然后是列车。

现在,仅此而已。不错,不错,列车很有节奏地慢慢离开了都市。

“不错,事情本来可能会更糟,”乘客想道,筋疲力尽,倒在座位上。包包就在身边,空着的位子上,靠着窗口。他端详着那张崭新的地铁卡。列奥瓦的礼物。一个正直的人,俄罗斯人。总之,乌克兰人,苏联人。十分正直。十分正直,这就是这一天的结论,大夫。露不在那里,这样更好。我必须习惯这样。她兴许已经习惯了。不,她还没有习惯,不然,她就会在那里了,对此她就无所谓了。她自我保护,她保护自己,提防着过去。或者宁可说提防着现在。现在就是过去,所以她没有来。为的是不让我有镜子。她保护我提防着旧镜子和新镜子。她把我保护起来,可爱的心肝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