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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怀疑地盯着电视屏幕,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好脾气。“就是这部酸溜溜的女人电影?”

他太了解她了,埃莉点点头。“嗯,是啊。”

杰米畏惧地举手投降。科幻片和战争片更对他胃口。“那不打扰了。我走啦,拜拜,亲爱的。”

“拜。”

但今晚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看这部电影。十分钟后,她还是没法进入剧情,只好关掉了电视。她可以再把杰米叫回来,但她不打算这么做。她心里有点不安,她过去一年的所作所为不太正常。杰米早不在这里了。他也不是鬼。她只是在心里想象出他的样子,好像他还活着一样,跟他聊天,让他答话。学生时代,她的老师们一直跟她说她想象力丰富。好吧,他们说对了。现在她把这点发挥到了极致。因为她发现想象杰米还在自己身边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安慰。就像婴儿吸吮拇指或紧抓着一条又脏又旧的安慰毯 一样,它会让她感到……好受那么一点儿。至少在当时是这样。但有时候,事后,她感到更难过,感到自己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比任何时候都更凄凉。但大多时候感觉还是挺好的。如果杰米真能像鬼一样回来找她……好吧,自不必说,她肯定热烈欢迎,但迄今为止,这种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并没有上演。他没有如她期盼的那样出现,不管怎么说,她也并不真相信有鬼。再说了,这样也有一大好处,她现在能随心所欲地帮他挑衣服了。就算她想让杰米穿上无尾礼服或芭蕾舞裙,他也只能除了恶毒地抱怨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埃莉用手背擦了擦眼。有时候直到眼泪从下巴上滑落滴到脖子上,她才会恍过神来,知道自己在哭。她太想念杰米了,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独自生活下去,但如今,一晃十五个月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她好歹过下来了。凭想象变出杰米,和他进行虚幻的对话,她这么做也许有点儿不正常,但这是她自我安慰的方法,她还不打算放弃。

杰米的父亲每次来英格兰,埃莉总是很期待和他共进午餐。他们俩都失去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人,这很容易把他们打击得一蹶不振,但托尼从没有让这种事发生。很显然,痛苦依然存在,但至少在公开场合,它没有表现出来。相反,他们聊杰米,以回忆他来庆祝,重返那些美好时光。他们笑得很多,吃得很好,到最后总是畅饮几杯。她从不敢奢望自己能以买得起的好酒作别,只盼分手时各自能带走他们对那个他们深爱的小伙子不为彼此所知的珍贵回忆。

这是他们共进午餐最美好的部分,就好比发现埋藏的宝藏。今天,在常春藤繁忙嘈杂的气氛中,托尼已经用杰米六岁生日派对上发生的趣事来款待她了。他讲到有个女孩要求杰米以一个吻来回报她赠送的礼物,杰米当场吓傻了,赶紧把礼物原封不动地送还。

“他始终不习惯和人社交吻。”埃莉开怀大笑,这个故事激起了她自己的一段回忆。“他第一次见我的女同事时,其中一个女孩亲了亲他的脸颊,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那表情。你会以为那女孩舔了他。”她演示杰米当时的反应给托尼看,他脸部扭曲,往后退缩。接着她语无伦次地哈哈大笑起来,看到那个试图给他们满上酒杯的服务生以为她在做鬼脸,她赶紧躲开了。

“说起这个,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这不是托尼第一次引入这个问题。他扬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点着头,表示他说的是她。也就是说,杰米离开后她吻过或被别的男人吻过吗?

“没有,没有。什么情况都没有。”埃莉摇头否认。

“会来的。”他的笑容给人安心的力量,“迟早会发生。”

那就迟点儿发生吧,她还远没有对这种事做好准备,光是想想都让她感到不舒服。不说别的,如果杰米在某处看着她,好比通过天上的电视台看着她可如何是好?如果他不赞成该怎么办呢?

埃莉把一只斑节虾在蛋黄奶油酸辣酱里蘸了蘸。不相信鬼是一回事,但天堂又是另一回事。你绝不能排除他们有可能在天上俯瞰人间。她大声说:“我明白。但还没有。”

托尼最善于掌握时机。听埃莉这么说,他赞叹地啜饮了一口白酒──那瓶酒可要85英镑呢!他毫不费力地转换了话题,“你那套公寓怎么样?那吵闹的邻居搬走了吗?”

“嗯,搬走了。两周前搬走的,谢天谢地。”她微笑道,没有细讲。事实证明新来的住户比走掉的还要糟糕一百倍,但这个他不需要知道。之前那家人经常大声播放埃米纳姆 的音乐。但和新来的相比,他们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在过去两周,他们大干了不下六场,那几天大部分夜里都把警察召来了,那家的狗叫个不停。最糟糕的是,埃米纳姆被席琳•狄翁 和乔诗•葛洛班 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