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村子里的家(第5/5页)

“你会的,”她母亲回答说,“你跑去玩的地方摘些雏菊,我会为你做一顶皇冠,你是我们的五月女王。”

她立刻拿着她的小篮子跑开了,但是当她跑到村里小孩通常玩他们的乡村游戏的草甸时已经太迟了,雏菊们都睡着了。那里有成千上万的雏菊,但都合上了,像紧紧闭上的眼睛。劳拉太失望了,她坐在它们中间,哭了起来。只流了一点眼泪,也很快就干了,然后她开始四处打量。她坐的地方周围长长的草有些湿,可能是由于露水,也可能是由于四月的一场阵雨。雏菊的蓓蕾也有点湿,像哭着睡去的眼睛。太阳刚刚落下的天空,映出一片粉红、紫色和淡淡的浅黄。看不见任何人,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只能听见鸟儿歌唱。劳拉突然意识到只有自己离开家在那里很好,坐在深深的长草里,与鸟儿和沉睡的雏菊一起。

在很多年后的一个晚上,在杀猪后当劳拉单独站在厨房里,死掉的动物被悬挂在天花板的钩子上。她的母亲距离她几英尺远。她能听到母亲正愉快的和玛丽安聊天——那个当他们的母亲很忙时来他们的农场帮忙挤牛奶和带孩子们散步的女孩。透过薄薄的板壁。她能听到玛丽安独特的咯咯笑,在她从水罐把水倒进她母亲正在灌制的猪肠里的时候。在外面的洗衣房里她们正愉快地忙活着,但在厨房里,劳拉站着的地方,只有死寂的、冰冷的沉默。

劳拉从那只猪出生就认识它。她的父亲常常把她举过猪圈的门给它的背挠痒痒,她也曾经把生菜和卷心菜穿过栅栏给它享用。只有那天早晨它很不正常,小声咕哝,长声尖叫,因为它没有吃早餐。她妈妈说它的吵闹声使她神经紧张,她的父亲也看起来很不舒服,尽管他忽视了这个说,“没有,今天没有早餐吃,小猪。你将会做一个大的手术,在手术之前不能吃早餐。”

现在它确实经过了“手术”,寒冷又僵硬地挂在那里,死了。不再令人发笑,而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显出端庄和威严来。屠夫从猪的身体内部拖出一条长长的花边状的脂肪绕在它的前腿上,用一种在那个时代女士们有的时候披着白色花边披肩的方式,这最后的联系在劳拉看来太无情了。她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看着坚硬、冷酷的它,想不通为什么最近还充满活力和噪音的一个东西会突然变得如此寂静。然后,劳拉听到母亲叫她,她赶紧从她工作的地方跑到了最远的地方,担心她母亲会批评她居然为一只死猪哭泣。

那天的晚餐有炸肝脏和肥肉,劳拉说:“不用了,谢谢。”她的母亲狐疑地看着她说:“嗯,最好不要,就这么去睡觉;但这儿有一点挺好的小牛肉,我本想给你爸爸的,但你现在吃了它吧,你会喜欢的。”劳拉吃了小牛肉,用面包蘸浓浓的肉汁,拒绝去想挂在厨房里的可怜的猪。虽然只有五岁大,她已经在学习如何生活在这个充满妥协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