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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看起来只是五月微风懒散地吹拂。因为萨拉还在画室里,俯视着下面的花园,看着一个孩子,一个年轻妇女,她也许是孩子的母亲,正坐在草地上忙着编一个雏菊花环。萨拉的眼里有泪水吗?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楚。而因为窗玻璃在夏季的阳光照射下十分耀眼,此刻她好像只是灯光后面的一个影子。

当然,你可能会认为,查尔斯没有接受萨拉用手拉住他所包含的深意,是他干的最后一件蠢事。萨拉的动作至少暴露出她的态度不够坚定。你可能会认为她是对的: 她为捍卫自己的领域而战,是被侵略者对不断入侵的侵略者的合法反抗。但是你绝对不应该认为,他们的故事这样结尾看起来不是那么真实。

绕了一个圈子,我还是回到了我最初的原则上来: 我们只能看见本章开头的第一段引文所阐述的那种情况,世界上并不存在能干预生活的神。因此,世上只有这样的生活,即依靠我们凭借机会赋予的能力自己去创造的生活,也就是马克思给生活下的定义——人(包括女人)为追求自己的目标所采取的行动。应该用来指导这些行动的基本原则,我已经把它放在本章开头的第二段引文中,我相信我是始终让萨拉的行动受这一原则支配的。现代的存在主义者无疑会用“博爱”或“真诚”取代“虔诚”,但是他会认识到阿诺德的意图。

生活之河,充满了神秘的法则和神秘的选择,流经荒凉的河堤向前而去。查尔斯现在开始在上面踱步的则是另一道无人的大堤,他仿佛是走在一个看不见的炮架后面,而炮架上却躺着他自己的尸体。他是在走向死亡吗?他马上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我认为不是,因为他终于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一丝信心,那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他可以以此为基础重新构筑自己的生活。他已经开始认识到——尽管他仍然痛苦地加以否认,而且他眼中的泪水也支持他的否认,虽然萨拉在某些方面似乎非常适合扮演斯芬克司的角色,但是生活毕竟不是一种象征,不是猜一次错一次的谜,不应该只以一种心态对待生活,不应该掷输一次骰子就放弃。不管城市生活如何无情,多么匮乏、空虚、无望,都应该忍受下去。总有一天,生活之河会重新奔流,最终注入深不可测的、带有咸味的、遥远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