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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高级律师墨菲先生吗?”

“幸会,幸会。”

在维多利亚时代,一个高级律师就是一个高级顾问。高级律师墨菲是一个杀手,在当时是最令人惧怕的人。

奥布里先生盛气凌人地示意两位客人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再次坐了下来。弗里曼先生仍然毫不宽容地站着。奥布里先生开始翻阅文件,查尔斯因此有了他不想要的时间,仔细体验这种地方惯有的咄咄逼人气氛: 学术性书卷,扎着绿丝带的羊皮案卷,还有阴森森的陈案档案箱叠得老高,像地下骨灰瓮安装室里过分拥挤的骨灰瓮。

老律师严厉地抬起头来。

“蒙塔古先生,我认为这一宗恶劣的违背婚约案的事实已无可争辩。我不知道你的委托人如何向你解释他的行为。但是他自己在写给弗里曼先生的这封信里,已经提供了他自己罪行的大量证据,同时我还注意到他以他那种人惯有的厚颜无耻企图——”

“奥布里先生,在这种场合使用这样的语言——”

高级律师墨菲突然暴跳起来,“你是不是想听听我应该使用的语言,在公开法庭上用的,蒙塔古先生?”

蒙塔古吸了一口气,把头低下了。奥布里老头用很不以为然的目光盯视他,“蒙塔古,我与你已故的祖父很熟。我想,他要是遇上你这位当事人,他是会三思而后行的,不过这件事可以暂时搁一搁。我认为这一封信……”他把信高高举起,好像用钳子夹着似的,“……我认为这封可耻的信无耻地试图为自己开脱罪责,完全不触及罪恶而肮脏的私通关系,他明知这是他罪行中最严重的方面,从而对已经遭受了巨大伤害的受害人进行了极其傲慢的侮辱。”他沉下脸对查尔斯怒目而视,“先生,你可能以为弗里曼先生对你的奸情不甚了了。你错了。我们知道你与之通奸的女人的名字。我们还有一个现场证人,我觉得太恶心,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

查尔斯的脸一下子红了。弗里曼先生的目光穿透了他。他只能低下头,心里暗暗咒骂萨姆。蒙塔古开口说话了。

“我的委托人到这里来,不是为自己的行为辩护的。”

“即使我方提起诉讼,你也不抗辩吗?”

“你在我们这一行可谓声誉卓著,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高级律师墨菲又一次打断他的话,“即使提起诉讼,你们也不作辩护吗?”

“尽管我对你尊敬之至,先生,但我还是必须保留对这个问题的意见。”

高级律师脸上露出了奸诈的微笑,嘴唇都歪了。

“意见不是争议的问题,蒙塔古先生。”

“我们可以开始了吧,奥布里先生?”

奥布里先生朝高级律师看了一眼,严肃地点头表示同意。

“蒙塔古先生,现在还不到我针对你方的申诉过分地强调我方的起诉权的时候。”他又翻阅文件,“我将说得简单扼要。我对弗里曼先生提出的建议很明确。在我的长期律师生涯中——很长很长的律师生涯——在我审理过的不诚实行为的案例中,此案是最为恶劣的。即使你的委托人不该受到他将不可避免会受到的严厉判决,我仍然坚定地相信,如此恶劣的行为应该被公之于众,对其他人可以起警示作用。”他故意留下长长的停顿,好让自己的话给对方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查尔斯竭力不让血往脸上涌。弗里曼先生至少在这个时候也低下了头。但是高级律师墨菲十分善于利用证人的脸红。他现出那种对他赞叹不已的晚辈律师们称之为“蛇怪①袭击”的表情,突出地表达了他的讽刺和施虐的快乐。

奥布里先生改用阴沉的腔调继续说道:“但是,尽管本案绝对不应得到宽容,弗里曼先生还是选择了宽容,其原因我就不详述了。他现在还没有考虑要立即提出起诉,不过这当然是有条件的。”

查尔斯咽下一口唾沫,看了蒙塔古一眼。

“我相信,我的委托人对你的委托人是感激的。”

“根据德高望重的大律师的建议,我已经……”奥布里对大律师点了一下头,大律师也轻轻点头示意,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可怜的查尔斯。“……准备好了一份认罪书。弗里曼先生决定不立即起诉,完全取决于你的委托人是否愿意现在当着我们的面,在所有在场的人的见证下,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他把文件交给蒙塔古,蒙塔古稍微看了一下,抬起头来。

“我可以和我的委托人单独讨论五分钟吗?”

“你竟然还认为有必要进行讨论,实在太令人吃惊了。”他有点趾高气扬起来,可是蒙塔古立场坚定。“那好,那好,如果你坚持的话。”

于是哈里·蒙塔古和查尔斯又回到了庄严肃穆的等候室。蒙塔古把文件念了一遍,冷冰冰地把它交给查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