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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相信是你在对我说话。是一个江湖骗子,一个残忍、一个没心肝的……”
“我知道,我这样做会给你带来极为强烈的震惊。”
“震惊!”她被激怒了,“你竟然能够如此冷漠镇定地对我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她的嗓门大起来了,走到一扇开着的窗户旁,把窗关上。她低着头,他走近她,但仍然保持一定的距离,尽量温柔地说。
“我并不是在找借口。我只是想解释,我犯的罪并非预谋。如果是,我怎么会有现在的举动呢?我唯一的愿望是让你明白我从没骗过任何人,只骗过我自己。你怎么骂我都可以:软弱、自私……什么都可以骂,就是别骂我冷酷无情。”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全身都在颤抖。
“这个伟大的发现是怎么得来的?”
“是我意识到的。当你的父亲决定不取消我们的婚约时,我深感失望。我不否认我这种感觉实属十恶不赦。”她用可怕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说的全是实话。在我的境况发生变化这个问题上,他不但表现出极为宽宏大量,而且还提出有一天我可以成为他的商业伙伴。”
她又勃然大怒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因为如果你和我结了婚就必须从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他转身面对窗户,“这我完全接受。无论如何,因你的父亲经商而感到耻辱,那是最大的势利。”
“你把事情说了出来,并不能减少自己在这些事情上的过失。”
“如果你认为我对他提出的新建议充满恐惧,你想得很对。但是这种恐惧来自于我不适合做他要我做的工作,绝对不是来自建议本身。现在请你让我把我的……解释讲完。”
“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转身面对窗户。
“我们之间向来相互尊重,这一点应该坚持下去。你不要以为我在一切问题上都只考虑自己。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我和你结婚而又不能给你你应该得到的爱,那就不但委屈了你,而且对你的父亲也不公平。如果你和我是不同类型的人——可是我们不是,只要一个表情,一句话,我们就能知道自己的爱能不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她尖利地嘘了一声:“我们都以为自己知道。”
“我亲爱的欧内斯蒂娜,这就像信奉基督教。一个人可以假装有此信仰,但是伪装的东西终究是要露馅的。我相信,如果你扪心自问,你就会发现你心里确实有过模糊的疑虑。你无疑抑止了自己的疑虑。你说过,他是……”
她用双手捂住耳朵,然后手指慢慢往下拉,捂住了脸。一阵沉默。后来她说,“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当然可以。”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客厅里一件漂亮的小……家具。我知道我很傻。我知道自己娇生惯养。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出众之处。我不是特洛伊的海伦,也不是克娄巴特拉。我知道我说话有时候不中你的意。我谈论家庭摆设惹你厌烦,我拿你的化石开玩笑伤害了你。也许我还是个孩子。但是在你的爱和保护之下……还有在你的教育下……我相信自己能学好。我应该学会让你高兴,我应该学会让你因为我有了改变而爱我。你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也不可能知道,但这就是最初我被你吸引的原因。你一定知道,我曾经……被当成诱惑物在上百个男人面前炫示过。他们并不都是想通过结婚而发财的无足轻重的男人。我之所以选择你,并不是因为我太幼稚不懂得进行比较,而是因为你好像更宽厚、更明智、更有经验。我还记得——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可以把日记拿出来给你看,我们订婚以后不久,我曾在日记中写道: 你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这一点我早就感觉出来了。你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你认为自己被人家瞧不起,我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我希望那是我能送给你的真正的结婚礼物,就是帮助你树立起对自己的信心。”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她一直把头埋得低低的。
他讲话的声音低下来了,“你让我想起我确实失去了很多。天啊,我太了解自己了。人无法叫从未存在过的东西复活。”
“你就这样理解我说的话的意义吗?”
“你的话对我有很大的意义,非常大的意义。”
她显然期待他继续说下去,但他却缄口了。他没有想到她竟有如此海量。她说的话,令他感动,令他羞愧。因为这两种情感他都不能表露,所以他才保持缄默。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越来越轻。
“考虑到我说的话,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能……”但她找不到适当的字眼了。
“重新考虑我的决定?”
她一定是从他讲话的语调中听出了他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某种情绪,因为她突然用热烈恳求的目光望着他。她的眼里充满了忍不住的泪水,小脸蛋苍白,但又可怜地挣扎着要保持平静的外表。他感觉到它就像一把刀: 他对她的伤害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