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二章(第6/15页)
将军冷静地开口,“你会知道的,我无法为你做什么别的了。”
“当然,长官,我知道,没什么可以做的了……”这听起来足以惹恼将军。将军想听到反对,他想让提金斯提出异议。他仿佛是罗马的那位父亲,命自己的儿子自杀,但他想听到提金斯的劝诫。这样,他——坎皮恩将军——就可以彻彻底底地证明提金斯是个不体面的人……这法子不奏效。
将军说道:“你会明白,我不可能——没有哪个指挥官可能!——允许自己治下发生这种事……”
“既然你这么说,我必须接受,长官。”
将军挑起眉毛看着他,说:“我已经告诉你,这是晋升。我非常佩服你的指挥能力。当然,你不是一名士兵,但是你会在民兵部队里做一位了不起的军官,而我们现在的军队都是民兵了……我强调一下,除了在军队中失职的军官以外,没有一位军官有你这样难以理解、令人尴尬的私生活……”
提金斯说:“你太直接了!”
将军说:“一位军官的私生活和他军队生活之间的关系就像战术和策略之间的关系。如果我可以避免,我就不想追究你的私生活。这非常令人尴尬……但是让我这么对你说吧……我希望小心谨慎一点。但是你什么都有了!你的妻子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又出了丑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是如果,在发生这些事之后,我还显示出对你特别优待的话……”
提金斯说:“请不要再说了,长官,我明白。”他试着想象忧郁而讨厌的麦肯奇尼所说的话……仅仅是两个晚上之前……他记不得了……肯定是在暗示西尔维娅是将军的情人。他记得,当时这好像不可思议……啊,他们还能怎么想?他对自己说:“这绝对彻底阻止了我在这里待下去!”他大声说:“当然,这是我的错。如果一个人对付不了他身边的女人,让她们失去控制,他只能责怪自己。”
将军继续说着,他的一位前任正是因为跟女人有关的丑闻才失去了这支部队。他把这个地方变成了该死的后宫!
他爆发了,用他奇怪的、突出的眼球紧盯着提金斯,“如果你认为我更在乎失去我的部队,而不是西尔维娅,或者任何该死的社交名媛……抱歉……”
他继续有理有据地说:“我不得不考虑我的士兵。他们认为——他们只要愿意,无论如何都有资格这么想——一个在女人方面无法令人信任的人,他们也不愿意把他们的性命交到他手里……而且他们可能是对的。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我并不是说一个把姑娘安置在茶店里的家伙,而是一个出卖自己的妻子,或者……无论如何,在我们队伍里……法国人可能不一样!啊,这样一个人在打仗的时候通常会被贴上胆小的标签。注意,我可不是说一直是这样。通常,他们一般说这样的家伙是……”
他开始讲一个故事……
提金斯意识到他正悲惨地尝试逃避令人焦虑的现实,当他在印度的时候,大家都是真正的士兵,都用着上好的皮子,练兵真的是练兵。但是他并不觉得将军要求他听着他的话。他也没法专心听,他要上前线了。
他不停地想着。这将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回顾自己的军旅生涯,他以前在类似情况下都是怎么想的?……但是从没出现过类似情况!上战场的时候、挨过一场硬仗的时候、例行准备的时候都够糟糕、都够令人厌恶的了——甚至还有在死伤救助站的时候!但是他的厌恶都在身体上表现得更为强烈。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抑郁、这样受打击过。
他对将军说:“我知道我不能再待在这支队伍里了。我很遗憾,因为我很喜欢这支小队……但是这真的意味着我要去第六营吗?”
他很好奇自己现在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问将军这个呢?事情在他眼前如影片般展开。黎明时分,他从一辆法国火车上笨拙地爬下来。光线照在那些白色的大块面包上——半条半条的——由那些在黎明中忽隐忽现的军人向下传给身边的人……英国军团的帽子上显现出椭圆形的光斑;他们大部分是从西部乡村来的。他们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要那些面包……木质河坝上方出现一根长长的光柱,然后,突然,铺天盖地地,发出一阵声响!这种感觉非常像是在高沼上一户村民的洗衣房下躲雨,然后听见村民的衣服正在铜锅里沸腾翻滚……噗……噗……噗噗噗噗……噗……并不是很响——但是非常吸引注意力!……低空轰炸来了!
将军说:“如果我还能为你做什么的话,我会做的。但是你惹上的这些麻烦,它们把所有路都挡住了。你知道我要求暂时停掉奥哈拉将军的职吗,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