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第二章(第13/13页)

他到底想从瓦伦汀·温诺普那里得到什么呢?为什么他不能暂时搁下想她的念头呢?他可以暂时搁下想他妻子的念头……或者那个不是他妻子的人。但是瓦伦汀·温诺普钻了进来,整昼整夜。这是种执念,一种疯狂……那些傻瓜管这个叫“情结”!毫无疑问,是你的护士对你做的什么事情,或者你父母对你说的什么话造成的。在出生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情感,或者无疑还不够强。否则,他,同样,做了逃兵。不管怎么说,从西尔维娅身边……这件事他并没有做。这件事他并没有做。或者说难道他没有做吗?简直说不清。

毫无疑问,小屋之间的小道上更加寒冷。一个人发出“呼呼呼”的声音,还扑扇着他的手臂,一蹦一跳……“手,脚,原地踏步!”得有人让这些可怜的家伙集合,让他们这么做,促进他们的血液循环。但是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个口令……这是警卫的秘诀,真的……到底为什么这些家伙还在这里晃来晃去?提金斯问。

一两个声音说他们不知道,大部分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回答:“等我们的同伴,长官。”

“我本来觉得你们可以在屋里等,”提金斯尖刻地说,“但是没关系;倒霉的是你们,如果你们愿意这样。”集聚起来了,一股强烈的激情。不到五十码以外有一个有暖气的休息室,是给等待中的分遣队准备的……但是他们站在这里,上下牙打战,嘟囔着“呼呼”。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愿意错过三十秒急促含糊的对话。英国准尉副官说了什么,军官说了什么,还有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当然还有你怎么回答的……或者不是这些。这些加拿大军团的人都是粗壮而严肃的家伙,不像伦敦东区人或者林肯郡的傻瓜那样随口吹嘘。他们显然想要学习战争的规则。他们焦急地讨论着在连部办公室听来的消息,他们看着你的样子就如同你是在阐释福音书……

但是,真该死,他,他自己,会和命运定下协议,在那一刻,情愿在冰天雪地的地狱里过上三十个月,只要他能见瓦伦汀·温诺普三十秒,告诉她他的回答,他对命运的回答!……那个在炼狱里被冰雪埋到脖颈,并恳求但丁清除他眼皮上的冰柱,好让他能看到东西的家伙叫什么来着?但丁一脚踢在他脸上,因为他是个吉伯林派,多少有些混账,但丁……有点像……像谁?……噢,像西尔维娅·提金斯……整天看人不顺眼!……他想象着,一波一波的仇恨从西尔维娅幽闭了自己的那个修道院涌来……她隐居了,他想象着她去隐居了。她说过她准备去那里。在战争结束之前,只要战火没有停止,或者人生没有结束,不管哪个更长,他想象着西尔维娅,蜷缩着身子躺在修道院的床上,心怀恨意。她那光辉夺目的头发散在她身边……心怀恨意……缓慢而冰冷……当你仔细看的时候,她的脑袋就像一条蛇的脑袋……眼睛一动不动,嘴巴紧紧闭着……望着远处,心怀恨意……她应该在伯肯黑德……她的仇恨大老远地从那里赶来,穿过整个国家和一片海洋,在这冰封的夜里穿过所有这些黑色的大地和水面,伴随着外边那些德国佬的空袭和潜水艇带来的光亮……啊,他现在不用想西尔维娅。她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很明显,随着夜色变浓,气温并没有变得更暖……就连那个浑蛋列文都急匆匆地在尽头营房的月影里来回踱着步——营房俯瞰着那座斜坡和渐渐消失在远方的白色石头——虽然他吹嘘自己不用穿外套。为了用他漂亮的参谋部小玩意吸引女人的眼球,他把自己打扮得犹如一只正在觅食的美洲豹。

提金斯说:“抱歉让你久等了,老兄。应该说让你那位夫人久等了。但是我得见几个人。还有,你知道,‘人们的舒适和——’什么来着,‘要优先于一切’?是‘考虑’吗?——除了实际战争的迫切需要以外。我的脑子最近都不够用了。你想要我一路滑下山,再吭哧吭哧地爬上来,就为了见一个女人?”

列文尖叫出声,“该死的,你这个傻瓜!在下面等着你的是你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