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1](第5/5页)

“你以为我可能有自卑情绪,是吗?”他们中有个人问我(……)我给予适量的忠告,

完人是没有的。我特别提倡了爱。

当他的轮船遭受到鱼雷的袭击之后,他在救生筏上悲惨地漂泊了一段时间,(“因为他们总是找出一个又一个的理由,把我留在医院里。”奥吉简短地讲述着。)他希望在战争结束之后能够拥有一个安全而宁静的港湾,但这是多么真实的想法啊:“老兄啊,你永远也摆脱不了,你只是白以为摆脱掉了而已。”在稍纵即逝的一刹那,他想象自己变成了麦田里的一位守望者,操持着一家孤儿院,而他自己那个破碎的家庭也得以在这里安身立命。但是对于他来说,人生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且他自己也必须忠实地履行这部小说开篇中的那句豪言壮语:“人人都知道,隐瞒是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完美无缺的。要是你想隐瞒住一桩事情,就得隐瞒住与其有关的其他事情。”如果想要抑制住他心底里的这种好奇心,那么这就是对他敦厚天性的最大背叛。因此在这部小说的结尾处,我们可以发现,他被讽刺性地安排在一家欧洲咖啡馆里的某张桌子旁。作为一个美国企业家的中间商,他在那里讲述,“我是个美国人,出生在芝加哥,以及其他的种种事情和看法。”(贝娄顺便还自诩了一番,在《奥吉·马奇历险记》这部小说里,其实没有一个文字是在芝加哥写就的。他自己曾经到过波西塔诺、罗马、巴黎和伦敦,但是却没有任何地方性的东西与他的美国主义有关。)

如果我们对奥吉进行反思,那么回过头来,我们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在这部小说里面还有很多次要人物,他们同样被描绘得异常出色,甚至完全可以和狄更斯的相媲美,也可以和密西西比河上那个非同凡响的小男孩并驾齐驱,况且他也用“历险记”作为自己著作的标题。一个人也许不该拥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是那个纪尧姆,那个奇怪的小狗美容师,他甚至过分依赖注射麻醉剂来对付那些倔强的杂种狗(“让这针麻醉剂来治一治你!”),所以这种事情总归还是存在的。还有那个吉米,那个处于底特律管辖区最深处,像斯特勒尔布勒格一样不死的警察,他在自己的脑海里记住了每个人的脸庞特征及其犯罪记录……

可以囊括贝娄小说中思想抱负的两个关键词分别是:民主的与世界的。这并不完全是巧合,这两个词正好也是美国成败的两大希望。这两种帮助奥吉渡过难关的品德,恰恰表现了其爱的能量和讽刺的本领。这些品德,再加上理智,就是人类不论成败的伟大希望。玄学派诗人使用能够唤醒人类记忆的词汇美国,来作为他们表达新事物和充满希望的术语,他们甚至在提到恋人的时候也使用这个名字。奥吉·马奇更加狡黠地总结道,从有趣的一面可以看到无趣的一面:

还是嘲笑大自然——包括永恒——嘲笑它自以为能战胜我们和希望的力量吗?不!我认为,它永远不可能。不过,这可能是开个玩笑,笑这个或者笑那个,而笑正是兼及双方的一个谜。瞧瞧我,走遍天涯海角!啊,我可以说是那些近在眼前的哥伦布式的人物中的一员,并且相信,在这片展现在每个人眼前的未知的土地上,你定能遇见他们。也许我的努力会付诸东流,成为这条道路上的失败者。当人们把哥伦布戴上镣铐押回来时,他大概也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但这并不证明没有美洲。

(陈婉如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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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此文译自英国企鹅经典《奥吉·马奇历险记》导读。作者克里斯托弗·希钦斯(Christopher Hitchens)是美国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