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就是约翰·高尔特”(第31/38页)

“当你们的武器、自信和荣誉都被剥夺,一步步走到背叛之路的尽头时,你们便做出最终的叛逆,宣布你们理智上的彻底破产:当那些国家的物质神秘主义论者们宣称他们是理智和科学的拥有者时,你们不仅同意,而且急忙宣布说信任才是你们的基本原则,理性是与你们的毁灭者为伍,而你们则支持信任。令你们那些理智和诚实尚存、心灵遭到扭曲的孩子们疑惑不解的是,对于创造出世界的智慧,你们自称提不出任何支持它的理性依据,说什么对于自由、财产、公正和权利,根本就没有合理的解释,它们的存在是靠了一种神秘的见识,认可它们只能依靠信仰,理智和逻辑的敌人就是正确,而信仰则是高于理性的。你们对你们的孩子说,抢掠、折磨、奴役、剥夺和害人都是合理的,但他们必须抗拒理性的诱惑,坚持无理——高楼、工厂、收音机和飞机都出自信仰和神秘的直觉,而饥荒、集中营、行刑队则是合理的生存状态的产物——工业革命是怀着信仰的人们对中世纪那个理性逻辑时代的反抗。与此同时,你们还在一口气地对那个孩子说,统治那些国家的掠夺者们会为这个国家创造出更多的物质财富,因为他们是科学的代表,但关心物质财富就是邪恶,人一定要抛开物质繁荣——你们宣称掠夺者们的理想很崇高,但他们是无心插柳,而你们对此却是认真的;你们同掠夺者进行斗争,只是因为你们能够实现他们实现不了的目标;要同他们斗争,就要抢先一步,将个人的财富散尽。后来,你们奇怪自己的孩子们怎么会变成了暴徒和近乎疯狂的罪犯,奇怪掠夺者们为什么会一步步逼近到你们的家门口来——于是你们把这归罪于人类的愚蠢,说是大众听不进任何道理。

“对于掠夺者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头脑的洗劫,对于他们为镇压思考而做出种种残暴行径的事实,你们置若罔闻。你们不顾大多数的物质神秘主义论者都是从精神神秘主义论者起家,两者不断互换的事实,被你们称为唯物或唯心主义者的两类人只是相同的人被解剖成的两部分,他们永远在寻求复归完整,但却是通过在毁灭肉体和毁灭灵魂之间的摇摆变换来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断地从你们的校园跑到欧洲文人的笔下,再跑到轰然倒塌的诡秘的印度废墟之中,千方百计地逃避着现实,逃避着头脑。

“你们对此全然不顾,死守着你们那‘信仰’的伪善,因为你们不想知道掠夺者们正是用了你们的道德准则去压制你们自己——你们不想知道掠夺者们最终一贯坚持的正是你们半推半就的道德——你们不想知道他们采用的是唯一一种能被采用的手段:就是让地球变成一座叫人牺牲的大熔炉——你们不想知道你们的道德观不允许你们采用唯一一种可以反抗他们的方式:就是拒绝去当一头被牺牲掉的牲口,对你们的生存权利给予自豪的肯定——你们不想知道为了能够保持一身正气,并同他们战斗到底,你们就必须同你们的道德决裂。

“你们将它抹去,因为你们的自尊被绑在了那个神秘的‘无私’之上,你们从来不曾有过或那样做过,但多少年来却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摒弃它是个可怕的念头。自尊的价值至高无上,你们却用它换来了虚假的安全感——如今,你们掉进了你们的道德陷阱,逼着你们为保护自尊而去自我毁灭。这残酷的玩笑发生在了你们的身上:那个你们无法解释或说明的对自尊的需求,是只属于我而不属于你们的道德;它是我的准则的客观象征,是我在你们自己灵魂内的证明。

“凭着一种他尚且不会辨认,但从他初次体验到生命、发现必须要做出选择时就产生的感觉,人便知道自尊的有无事关他的生死。作为一个具有意志感知的生命,他知道只有了解他的自身价值,才能保持自己的生命。他知道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行动上出错就会危及他的生命;做人出了错,一旦成为邪恶,就意味着难以生存。

“人生命中的每一个行动都必定出自他的意愿,哪怕是获取和吃下食物这样的行为都表明他在支撑着一个值得支撑的人,他所寻找的每一分享受都表明这个寻找它的人应该找到如此的快乐。对于自尊的需要,他别无选择,只能挑选不同的衡量标准而已。当他把衡量的尺度从保护生命换成了毁灭自己,他就铸成了大错,因为他选择的标准与存在发生矛盾,并且他使得他的自尊违背了现实。

“任何一种无缘无故的自我怀疑的表现,任何一种自惭形秽、暗暗认为毫无价值的感觉,实际上都是人唯恐自己无法面对存在的潜在恐惧。但他越觉得害怕,就会越加拼命地依附着那个令他窒息的害人理论。人一旦认定自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恶魔,就再也无法从中解脱出来;他一旦这样做了,紧接着就会发疯或者自杀。假如他选择了非理性的标准而又想逃脱出来,他就会进行伪造、躲避和抹杀;他会用虚假的现实、存在、快乐和头脑来欺骗自己;最终,他宁愿用刻意保持的假象来骗自己还有自尊,也不愿认识到它已经失去。害怕面对就等于是对最坏的结果已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