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就是约翰·高尔特”(第30/38页)

“在你们看来,道德是一个用强迫、乏味、惩罚、痛苦堆积起来的幻影,是将你们从前的第一个老师和你们现在的征税者结合到一起的综合体,是一个立在荒野之上,挥棒驱走你们的享受的稻草人——而在你们眼里,享受只属于一个被酒精麻醉的大脑,一个没有头脑的荡妇,一个把钱押在动物比赛上的傻瓜——因为享受毫无道德可言。

“假如你们能认清自己的信念,就会发现在你们得出的道德必须是邪恶的可笑结论里,有对你们本身,以及对生命和美德的三重诅咒。

“你们在奇怪自己为什么活得没有尊严,爱得没有热情,死得毫无挣扎吗?你们在奇怪为什么抬头四顾,满眼都是难以回答的问题,你们的生活中为什么充斥着难以想象的矛盾,你们为什么会骑在不理智的篱笆上,逃避那些刻意为之的选择:比如是要灵魂还是要肉体,头脑还是内心,安稳还是自由,个人的利益还是大众的幸福?

“你们是不是哭喊着说找不到答案?那么你们又想怎么去找呢?你们拒绝用你们的头脑去感知,而后便埋怨说宇宙神秘莫测。你们弃掉了钥匙,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大门都对你们上了锁。你们一开始追求的便是无理,却咒骂在现实中四处碰壁。

“在我讲这些话的时候,两个小时以来使你们得以抱有骑墙态度的就是怯懦者惯用的一句老话——‘我们不想走极端!’你们拼命不想走的极端就是不去承认现实就是最终的裁决,A就是A,真理就是真理。一个根本无法遵守的准则,一个抱残守缺、要求死亡的规则教你们学会了埋没一切想法,容不得半点明确的主张,模糊所有的概念,把一切行动规律视为儿戏,对一切原则闪烁其词,对一切的价值都作让步,凡事都要中庸。它强迫你们接受脱离现实的规律,拒绝自然的规律。它使得道义上的评判不复存在,令你们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这个规则禁止你们先出手扔石头,它不让你们认识到还有石头,也不让你们知道石头什么时候会向你们袭来。

“拒绝做出判断,凡事模棱两可,宣称没有绝对真理并相信可以推卸责任的人要对目前这样血肉横飞的世界负责。现实是绝对,存在是绝对,一粒灰尘是绝对,同样,人的生命也是一种绝对。你们的生与死是一种绝对,面包的有无是一种绝对,无论你们是把面包吃掉还是眼看着它进了掠夺者的肚囊,那都是一种绝对。

“一切事物都有两面:一面是对,另一面是错,但只要有居中的一面,就必定是邪恶。即使人会犯错,但只要他敢于做出选择,便依旧存留着对真理的尊崇。骑墙之人才是恶棍,为了假装没有选择标准和价值标准,他将真理抹杀,情愿隔岸观火,趁机去吸无辜者的鲜血,或是匍匐在罪恶之徒的脚下。他所施行的公正便是将抢夺双方统统打入监牢,他解决冲突的方式便是让智者和蠢人各自折中。只有死亡才会在食物和毒药的折中之下获胜,只有恶魔才会从善与恶的妥协里得利,正是靠着调和,邪恶才能去吸榨善良的鲜血。

“理智未泯而又怯懦的你们一直在同现实玩着欺骗的游戏,然而受骗上当的却正是你们自己。人们一旦令自己的美德变得模糊不清,邪恶便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品德高尚之人一旦丢弃了他们不屈的信念,就会被卑鄙之徒所利用——这时,出现在你们眼前的就是一幅谄媚、无赖、两面三刀的景象和一个自认为公正、不肯退缩的邪恶。你们既然已经屈服于物质的神秘主义论者提出的寻求知识是一种无知行为的说法,此刻当他们叫嚣说做出道德的判断是不道德的行为时,你们便同样会屈服。他们一喊相信自己的正确是自私的,你们就慌忙向他们保证说你们什么都不能确信。他们一喊坚持自己的信念是不道德的,你们就向他们保证说你们从无任何信念。当欧洲国家的那些刽子手们向你们狂吼,说你们不能把你们生存的意志和他们加害你们的愿望区别开来,就是心胸狭隘的表现——你们就吓得连忙卑躬屈膝地保证说自己并不是不能容忍可怕的东西。当某些生活在亚洲肮脏地区的赤脚乞丐冲你们大叫:你们竟敢有钱——你们就向他磕头作揖,请他再等等,向他保证说你们马上就把钱全交出去。

“当你们承认自己没有生存的权利,你们就走进了你们所犯下的叛逆之罪的死胡同。一旦你们认为这‘不过是忍让而已’,你们就承认了为自己活着是罪恶,为自己的孩子活着才有道德。随后你们便会又退一步,觉得为你们的孩子活着是自私的,为了你们周围的邻居活着才是道德的。接着你们又觉得为周围的邻居活着是自私的,为国家活着才是道德的。现在,从角落里涌出的渣滓又吞没了你们国家的伟大意义,你们退而相信为国家而活是自私,为全世界活着才是你们道义上的职责。一个没有权利去生活的人,就无权得到,也保持不住任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