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53/62页)
“那又怎么样?”
“但是上帝!——我们股东里有一个赤色分子?”
“米歇尔不是赤色分子。一个拥有两亿五千万美元的人怎么会是赤色分子呢?他只不过是一朵苍白的茶花,大部分是黄色的。但本质上是一个不错的家伙。”
“但是——是《纽约旗帜报》的股东!”
“爱尔瓦,你这个笨蛋!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已经让他投了一笔钱给一家更好、更踏实、更保守的报纸。那会治疗他粉红色的思想,帮他树立正确的方向。而且,他能有什么害处呢?你亲爱的盖尔控制着他的报纸,不是吗?”
“盖尔知道这个吗?”
“不知道。过去五年中亲爱的盖尔没有像他以前那样警醒。你最好不要告诉他。你知道盖尔要走哪条路,他需要一点儿压力。你需要钱。米切尔·兰登很好,他迟早会被派上用场。”
“是这样的。”
“是的,你明白吗?我是有良心的。我帮助了一些像《新前沿》这样微不足道的自由主义杂志,我给诸如《纽约旗帜报》这样最重要的保守主义大本营弄到了不少钱。”
“是的,你这么做了。考虑到你自己有几分激进主义,你真是高尚啊。”
“现在,你还打算说我不忠诚吗?”
“想必不会。想必你会和老《纽约旗帜报》站在一起。”
“我当然会。为什么不,我爱《纽约旗帜报》。我愿为它做任何事情。为什么不,我愿为《纽约旗帜报》献出我的生命。”
8
即便是走在寸草不生的孤岛上,一个人也可以和世界上的其他部分保持联系;但是在他们的顶楼公寓里,拔掉了电话线,华纳德和多米尼克感觉不到他们下面还有五十七层楼和插在花岗岩上的钢架——对他们来说,似乎他们的家停泊在太空中,不是一座岛,而是一颗行星。城市变得很亲切,清晰可见,不可能与之建立任何可能的交流,有着像蓝天一样令人赞叹的景观,但是和他们的生活没有直接的关系。
结婚后的两个星期里,他们没离开过这座顶楼公寓。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按动电梯开关,打破这样的生活。她不想这么做。她没有反抗、质疑、提问的欲望。这是迷乱和平静。
当她想要交谈的时候,他会坐下来和她谈上几个小时。只要她提出来,他就愿意静静地坐下来,看着她,就像看着他艺术陈列室里的那些作品,用同样的距离,聚精会神地凝视。他回答她向他提出的任何问题。他从没问过任何问题,也从没说过他的感受。当她想自己独处的时候,他不会打扰她。一天晚上,她坐在房间里看书,看见他正站在外面黑暗的屋顶花园那冰封的矮墙旁,他没有回头看房子,只是站在从她窗子透出去的光束里。
两周后,他回去工作,回到了《纽约旗帜报》办公室,但依旧保持着与世隔绝——就像一个已被说出的主题,将会保留在他们未来所有的日子。晚上他回家后,这座城市停止了存在。他哪儿也不想去,也不邀请任何客人。
他从没提起过,但是她知道,他不希望她走出这所房子,无论和他一起还是单独出去。这是一个他不想强制施行的无声困扰。当他回来的时候,他问:“你出去了吗?”——而从来不问:“你去哪儿了?”这不是嫉妒——“哪儿”都不重要。当她想买一双鞋的时候,他让三个商店送来所有鞋的存货供她选择——这阻止了她去商店。当她说想去看某一电影的时候,他让人在屋顶建了一间投影室。
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她一直听命于他。当她意识到她喜欢这种与世隔绝时,她立刻破坏了它。她让他接受邀请,她邀请客人到他们家来。他没有抗议地遵从着。
但是他坚守着一堵她打不破的墙——他在他的妻子和他的报纸之间树起来的墙。她的名字从没在他们的报纸上出现过。他制止了怂恿盖尔·华纳德夫人进入公众生活的每一个企图——出任委员会领导,发起慈善行动,认可宗教活动。他毫不犹豫地拆开她的信件——如果那是令人讨厌的正式信笺——不答复就毁了它——并告诉她,他已经毁了它。她耸耸肩,什么也不说。
然而,他似乎不想和她共享他对他报纸的蔑视。他不让她讨论它们。她不知道他如何看待它们,或者他对它们的感觉。一次,当她就一篇盛气凌人的社论发表见解的时候,他冷冷地说:“我还从没为《纽约旗帜报》道歉过,以后也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