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47/99页)
“你太淘气了。”
“想让我停下来吗?”
“哦,不!那不是……”
“不是指委托。很好。我不会停下来的。你明白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我在为你做些事情,你很高兴让我来做这些事——所以我们达成了绝对的一致。”
“你说的着实可笑!达成绝对的一致。那是多余的重复,同时也是一种轻描淡写,不是吗?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怎么样?你不会希望我去反对你正在做的事情吧?”
“不,我不会。”
“但是‘一致’一直不是我感觉到的词汇。我太感激你了,我都有点头晕了——我惊呆了——别以为我现在在犯傻——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但是我特别感激你,我都不知道跟自己如何是好了。”
“很好,彼得。现在你已经谢过我了。”
“你看,我从来不敢自作多情地想你会这么为我的工作着想,这么在意,这么关注。然后你……那让我很高兴并且……多米尼克,”他问,说得有些着急,因为这些问题好像是拉着一条线的钩子,长长的,隐藏了起来,他知道这就是他不安的核心,“你真认为我是一个伟大的建筑师吗?”
她慢慢地笑了,说道:“彼得,如果人们听到你问这个,他们一定会笑的。尤其,你是在问我。”
“是的,我知道,但是……但是你说出的话,说过的全部关于我的话,都当真是你的意思吗?”
“那些话很管用。”
“是的,但是那就是你为什么挑中了我?因为你认为我优秀?”
“你是香饽饽,这难道不是证明吗?”
“是的……不……我的意思是……不同的方式……我的意思是……多米尼克,我想听你说一次,就一次,我……”
“听着,彼得,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但是我走之前,必须告诉你,你明天或者后天会收到兰斯代尔夫人的消息。现在记住,她赞成禁酒令,喜欢狗,讨厌女人吸烟,相信转世学说。她想让她的房子比普蒂夫人的好——霍尔科姆设计了普蒂的房子——所以如果你告诉她普蒂夫人的房子看起来太过炫耀,真正的简单则花费更多。你就过关了。你还可以谈点针绣法,那是她的爱好。”
他走了,愉快地想着兰斯代尔夫人的房子,把他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后来,他记起来了,很是愤恨,耸了耸肩,告诉自己多米尼克的帮助里最好的一部分就是她那不想看见他的欲望。
作为补偿,他在参加托黑的美国建筑家委员会会议中找到了快乐。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看作是一种补偿,但他的确这么做了,而且觉得很舒服。他认真地听着高登·普利斯科特作关于建筑意义的演讲:
“因此我们的工艺的内在意义就在于我们视若无物的哲学事实中。我们创造了空间,一些物质的躯体会进入其中——为了方便起见,我们把这些物质躯体称为人类。我所说的空间,是人们称之为房间的东西。因此只有十足的门外汉才会认为我们建造的是石墙。我们不做这个。我们建造了空间,如我证明的一样。这把我们引向一个极其重要的推论:接受了‘不存在’比‘存在’更高级这种绝对的假设。也就是说,接受了不接受。我会用更简单的词语来说明这一点——以便更清晰明了:‘没有’要比‘有’更为高级。因此就很明白了,建筑师要比砖瓦匠更重要——因为不管怎么说,砖的存在是次要的幻觉。建筑师是一个处理基本要素的形而上学的牧师,他有勇气像面对非现实那样去面对现实的最初构想——因为什么都不存在,而他也创造着虚无。如果这听起来很矛盾,并不证明这是糟糕的逻辑,反而是更高层次的逻辑,是所有生命和艺术的辩证法。如果你从这个基本概念演绎开来,你就会得出广泛的社会意义上的结论——你就可以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还不如一个不美丽的女人,有文化还不如没文化,有钱人还不如穷人,有能力的人还不如没能力的人。建筑师是对一个极大的矛盾的具体诠释。让我们在对于这一认识的巨大自豪面前保持谦逊吧,其他的东西都是胡言乱语。”
听到这些的时候,一个人不用担心自己的价值和伟大。这些话让自尊显得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