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白亩庄园的小梅(第17/46页)

比阿特丽克斯会怎么说?阿尔玛立刻猜到。比阿特丽克斯会说,这本书不正当、危险、可憎,是一种悖德的无稽之谈。比阿特丽克斯会想把这本书销毁。普鲁登丝要是发现这样的书,会怎么做?普鲁登丝连碰也不会想碰。如果普鲁登丝因某种原因而取得这本书,她也会乖乖交给比阿特丽克斯销毁,可能还会因为一开始就接触这本书而受到严厉的惩罚。可是,阿尔玛不是普鲁登丝。

那么,阿尔玛会怎么做?阿尔玛决定,她会销毁这本书,而且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事实上,她此时此刻就会销毁它。就在这个下午。一个字都不再读。她再次把书打开,随手翻开一页。她再次和那个熟悉、可敬的声音相遇,谈论最不可思议的话题。“我想知道,”作者写道,“女人在什么年龄失去接受感官享受的能力。我的妓院老板朋友——过去在许许多多实验上协助过我——跟我提过一位妓女,她从十四岁到六十四岁,一直十分享受自己的职业,如今她年届七十,住在离我不远的城市。我写信给这位女子,她回了一封坦率温暖、饶有情趣的信。在一个月间,我去探望她,她让我检验她的生殖器,与年轻女人的生殖器没有明显差异。她证明自己依然很有享乐的能力。她用自己的手指头和涂在她情欲之瓣上的少许坚果油抚摸自己,直到狂喜之境……”

阿尔玛合上书。这本书绝对不能留下来。她会在厨房的火炉烧掉这本书。不是在今天下午可能引人注意的时候,而是在今天晚上。

她又翻开书,再次随手翻开一页。“我认识到,”平静的叙述者继续写道,“有些人通过定期鞭打赤裸的臀部而身心受益。许多时候,我目睹这一做法使人精神振奋,无论男女,我猜想,这或许是我们处理忧郁症和其他心理病症所能掌握的最有益健康的治疗方式。整整两年,我和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少女交往,一个帽商的女儿,她天使般纯洁的乳房,在接受反复鞭笞后,变得坚定刚强,鞭子的滋味定期抹去她的愁苦。如前所述,我曾经在自己的办公室放了一张精致的躺椅,是我从一家上好的伦敦家具商那儿订制的,特别安装了绞盘和绳子。这位少女最喜欢被牢牢绑在这张躺椅上,把我的那话儿含在她口中,像小孩子享受糖葫芦一样吸吮我,而一位同伴……”

阿尔玛再次关上书。任何一个头脑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都会立即停止阅读这玩意儿。可是,阿尔玛肚子里的好奇之虫是怎么回事?渴望天天吸取新颖、奇异、真实的事物,是怎么回事?

阿尔玛再次把书打开,又读了一个小时,心中充满兴奋、疑虑和混乱。她的良心扯着她的裙褶,恳求她停止阅读,可她却停不下来。她在这本书上发现的东西,令她感到懊恼、无力、窒息。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因为脑海中这些汹涌起伏的混乱思绪而真的晕厥过去时,她终于使劲儿合上书,把它锁入那个无害的书箱里。

她匆忙地离开马车房,用她潮湿的双手拉平围裙。户外凉爽多云,就像这整年一样,还飘着让人烦心的丝丝雾雨。空气浓厚得几乎能用解剖刀切开。今天有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阿尔玛答应过汉娜克,要帮忙监督把苹果酒箱放进地窖,以备过冬。有人在南木篱笆边的紫丁香底下丢纸屑,需要打扫。她母亲的希腊式花园后方的灌木丛爬满了常春藤,该派男仆去清理。她要用自己一贯的效率,立即处理这些事宜。

阴茎和阴道。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阴茎和阴道。

到了晚上,餐厅点上灯,摆上瓷器。客人马上就要来了。阿尔玛刚打扮好,穿上昂贵的薄棉纱礼服,准备吃晚饭。她原本应该在客厅等候客人,可她却借故离开片刻,去了藏书室。她把自己锁在密门后方的装订室内,那是距离最近、门锁牢固的一扇门。她身上没有带书,她不需要;那本书使人想到的画面,整个下午都跟着她到庄园各处,凶猛、顽固、透彻。

她满怀心事,这些心事对她的肉体有各种狂野的要求。她的私处胀痛,有压抑的感觉,这种痛苦积累了整个下午。不如说,她双腿之间痛苦的压抑感,活像一种妖术,一个恶魔般的幽灵。她的私处渴望最猛烈的摩擦。她的裙子是个累赘。穿着这身礼服,使她心痒难熬、奄奄一息。她掀起裙子。她坐在黑暗、上锁、有胶水味和皮革味的小装订室内的一张小凳子上,张开双腿,开始爱抚自己,拨弄自己,用手指摩挲自己,疯狂地探索自己湿软的花瓣,设法寻找躲在其中的魔鬼,急于用自己的手消灭那个魔鬼。她找到了。她摩擦它,越来越用力。她感觉到一种舒解。私处的痛楚转变为另一种东西——一种上升的火焰,愉悦的旋涡,热火的烟囱效应。她跟随着到来的快感,她没有任何重量、名字、思考或历史。接着一道磷光乍现,仿佛烟火在她眼睛后面倾泻而出,随即结束。她感觉到宁静和温暖。在她这辈子神智清醒的时刻当中,这是她头一次让自己的思绪摆脱怀疑、忧虑、工作和困惑。而后,在这种奇妙浓密的宁静当中,一种想法随之产生、建立、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