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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知道。”

外科主任顿了顿,在脑海里默默地斟酌着合适的字眼来问这句话。他感觉即将发生的对话对他们两人都至关重要。最后,他问:“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医务工作和这家医院的吗?”

“这很难用言语来表达。”科尔曼说。

“能试着说一下吗?”

戴维·科尔曼思量着。有些信念的确是他一直坚信的。但是即使是面对自己,他也很少去把它们表达出来。也许,现在是时候,把它们说出来了。

“在我看来真正的问题是,”他说得很慢,“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无论医生、医院还是医疗技术——存在的唯一目的是为了病人,为了救死扶伤。我认为有时候我们把这一条给忘了。我觉得有时候我们太沉迷于医疗、科技和条件更好的医院,然后我们忘了所有这一切存在的唯一原因,是为了人——那些为了寻求救助,需要我们的人们。”他停顿了一下,“我说得不好。”

“不,”欧唐奈说,“你说得很好。”他有种打了胜仗,未来一片光明的感觉。直觉没有让他失望,他没有挑错人。他可以预见他们两个人,一个外科主任,一个病理科带头人,会合作愉快。他们会一路向前、一路创建,和他们一道,三郡医院也会越办越好。不是说他们做的事情一定完美无缺,世上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也许会有瑕疵,也许会碰到失败,但是至少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想法是相同的。他们一定要密切合作。科尔曼比他要年轻,而欧唐奈多年的经验有时候也能派得上用场。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外科主任学到了不少东西。不管是一腔热血,还是漠不关心,都会导致骄傲自满,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是从今往后,他一定要克服自满。而以科尔曼医生为首的病理科,可以成为他的左臂右膀。

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他问道:“还有一件事,对乔·皮尔逊这个人还有他的离职,你怎么看?”

“这个我不太清楚,”戴维·科尔曼说,“我一直想弄明白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弄不明白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它让我们远离了思维定势。”欧唐奈笑了。“有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跟医院的一些元老们聊过,他们跟我说了不少事情,我过去都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32年来,乔·皮尔逊为这家医院做了很多贡献,现在几乎都被遗忘了,是像你我都没有听说过的事。他建立了血库,现在想来是有点奇怪的,你知道的,当时却有那么多人反对这件事。后来他组建了病理组织委员会,有人跟我说当年也是有相当多的人坚决反对。但是他最后还是办成了,这对提高外科手术的水平起了很大的作用。另外,关于甲状腺癌的发生及发展病理,乔还做了很多的研究工作。当时得出的很多观点现在都被普遍接受,但很少有人记得提出来的人是乔·皮尔逊。”

“我不知道这些,”科尔曼说,“谢谢你告诉我。”

“是啊,很多事情都被人遗忘了。乔还给实验室引进了不少新东西,新的检验项目,新的设备。可惜的是,后来他开始不再尝试任何新的事物。他开始靠着经验故步自封。有时候,是会发生这种事的。”

科尔曼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很怀疑导致亚历山大的孩子死亡的致敏血液,是拜多年前他的父亲所赐,尽管当时医学上已经发现不同Rh血型在输血时会有风险,对伊丽莎白却没有做Rh血型检测就输了血。

“是的,”他说,“我想是的。”

两个人都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当他们走出门以后,欧唐奈温和地说道,“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有点同情心,将是件好事。你看,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一天你自己可能也会需要它。”

露西·格兰杰说:“肯特,你看上去累了。”

正午刚过,欧唐奈在一楼的走廊停住脚步,一时没有留意,她就停在了他身边。

亲爱的露西,他心想,还是依旧如一的温柔而温暖。他还考虑过离开伯灵顿和德妮丝结婚,这真的是不到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吗?此刻,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如同一首怀旧的插曲,再无其他。他属于这里。此地,无论顺境或逆境,都是他的命定之地。

他挽起她的胳膊。“露西,”他说,“我们约个时间尽快见个面吧。有很多事情我们要谈一谈。”

“好的,”她含着爱慕之情笑了笑,“明天,你可以带我去吃个饭。”

两人肩并肩沿着走廊走下去,不知为何,有她在身边让他心生安定。他斜眼瞄了瞄她的侧脸,一种信心油然而生,他们两人的未来将有无限风光。也许需要时间来调整步调,但是他相信,最后他们会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