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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开口的一端,有一个升起的小讲台,是为上台做陈述的人准备的。今天主要的陈述人是亚当·特伦顿。小讲台的后面是放幻灯片的屏幕。

马蹄桌旁还有一张小桌子,是为两位会议秘书准备的。礼堂两侧和放映室里还有两名资料备份人员,他们手里拿着厚厚的黑色笔记本,曾经有人开玩笑说,那里面包罗万象,无所不含。

尽管在局外人看来,猎户星使得公司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表面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然而表象之下,产品方针会议却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至极。因为正是在这里,汽车公司将决定是否要将几百万美元投入到流水线,连同公司的声誉和身家一起押上。世界上最大的赌博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之所以称为赌博,是因为抛开研究与资料不谈,最终的决策肯定都还是靠直觉凭预感做出的。

一有人进入会场,礼堂里就开始供应咖啡了,这是传统惯例。礼堂里还放了一壶冰凉的橙汁,是为白天不爱喝热饮的董事长准备的,这也是老规矩。

上午9点30分的时候,哈伯德·休伊森如一阵风似的进来了,此时屋里已经坐满了人。他先给自己取了咖啡,然后朝正在聊天的亚当·特伦顿和埃尔罗伊·布雷思韦特招了招手。

休伊森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打开自己带进来的一个文件夹,把好几张图纸摊在马蹄桌上。“刚拿到手的。时间恰到好处吧?”

负责设计造型的副总裁也大跨步地走过来,4个人一起细细端详起图纸来。谁也不用问图纸上为何物。这些图纸上都印着三大汽车龙头中另外一家公司的名字,还有一款新车的图解和说明。一切昭然若揭。如果今天的会议通过决议,两年之后,远星显然就是要同这款汽车竞争。

人称布“银狐”的布雷维斯将轻轻地吹了一个口哨。

“简直是匪夷所思,”负责设计造型的副总裁说道,“他们的想法居然跟咱们有相似之处。”

哈伯德·休伊森耸耸肩。“他们跟我们一样四处打听,看一样的报纸,研究趋势,洞悉世界的发展方向,也招聘了一些聪明的小伙子。”这位执行副总裁朝亚当瞄了一眼。“你怎么看?”

“我看我们的车比他们的好得多。我们会领先他们的。”

“你倒是不谦虚啊。”

“要是这么看的话,”亚当说,“我的确是不谦虚。”

哈伯德·休伊森咧咧嘴,脸上绽开笑颜。“我也很有信心。我们又有一件好东西了,拿去卖给别人吧。”

他开始把图纸折起来。亚当知道,之后他们还会详细分析对手的这款车,可能最后还会把一些好想法用到自己的车上。

“我经常想,”亚当说,“要把这些东西搞到手,我们得花多大的代价。”哈伯德·休伊森咧了咧嘴说:“没多少。你听说过哪个高薪间谍吗?”

“大概没有。”亚当暗自思忖着,所有的大型汽车公司都招聘间谍,不过都不会承认。他的公司就给自己的间谍活动找了一个平常的名头,在设计中心设立了几间狭小凌乱的屋子,以此为活动中心来交换情报。

比方说,对手公司的科研工程师就是一个庞大的情报来源。所有科研人员都喜爱发表文章,工程师也一样,他们参加学术社团会议时的论文里常常就会对新产品或新技术有所提及,单独看里面的只言片语或许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如果把四处搜罗来的零散片段拼在一起,掌握对手的想法和动向就有些眉目了。汽车行业的间谍圈里都说:“工程师头脑简单。”

从底特律健身俱乐部传出情报的人就没那么天真了。那里是各大公司高管或中层领导喝酒聊天的地方。他们喝了酒后就会放松下来,卸下警惕,因此会讲些内部消息炫耀一番。这些年来,在底特律健身俱乐部里驻守的灵敏耳目,已经积累了不少花边消息,偶尔还能收集到重大新闻。

同时,铸模公司也会泄露机密。有时候,一家铸模公司会同时为两家,甚至三家大型汽车公司干活儿。这样一来,有人就可以借查看自己公司的模具进展为由,打探别家公司的进展。有时候,经验丰富的设计师只要看一眼模具母体,就能判断出对手公司汽车的整个前身或者后身的样子,然后就可以回去将草图画出来。

有些时候,一些汽车公司还会请外面的公司出谋划策,不会细查详审其作案手法。有时候,他们会招聘一批对手公司里心怀不满的员工去偷窃文件,翻垃圾找情报的事情也并不稀罕。有时候,他们会派一个不大在意忠不忠诚这件事的员工打入敌人内部。不过,这些肮脏卑劣的手段高管们往往不愿意多谈。

亚当的思绪很快便回到了远星和产品方针委员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