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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当机立断,决定立即离开。她踱到窗边,把酒杯放在窗台上,楼下的声音清晰多了,乐队正演奏着《星尘》。一般这个时候都是此类怀旧伤感的乐曲,特别是摩西·布坎南,和他领衔的南部名绅乐队。每逢圣格里高利大饭店有这种白银级的大型聚会时,差不多都会请这个乐队登台献艺的。别说她刚才还在下面跳过舞,就算没去过,她也能听出来——那种温暖人心、甜甜蜜蜜,却又摄人心魄的铜管乐声,不正是布坎南的招牌吗?

在窗边停留片刻后,玛莎琢磨着是不是该回到楼下的舞会了,可是那里也太无聊乏味了,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现在的情形:穿着礼服的小伙子们一定是越来越热,有的肯定已经开始不停地拨弄衣领,好让自己舒服点儿;有的笨家伙则会想着去换了牛仔裤和休闲衫再回来;姑娘们不厌其烦地进进出出化妆间,关上门就咯咯地笑着交流起小秘密。这就是一所幼儿园,好像一群穿着晚礼服的小孩在比画着手脚玩猜字谜呢。青春年少真无聊啊,玛莎总会这么想,特别是在跑不出同龄人这个圈子的时候。有时候——比如像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渴望能和更成熟的人交往相伴。

从莱尔·杜梅尔的身上她找不到她所渴望的那份成熟。现在就能看到他,涨红着脸,还跟着那帮好色之徒在门口偷听呢,嘀嘀咕咕地普及着性知识,本来浆挺的衬衫现在前胸部也被蹭得鼓了起来,黑色领带也被弄歪了。玛莎还挺纳闷儿的,当初怎么还对他动过心,而且还认真了一段时间。

包括玛莎在内的好几个人都开始离开套房了,大家成群结队地上演着“出埃及记”——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往套房的大门走去。这时,另一间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人,玛莎也认识,他是男生中年龄稍大的一个,斯坦利·狄克逊。只见他朝屋里点点头,随即就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玛莎只听清了他的几句话,“……姑娘们要走……够了……害怕……骚扰。”

另一个搭着话,“……早就告诉过你,我们就不该找……”

“为什么不从这里再找一个呢?”这是莱尔·杜梅尔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放纵不拘。

“对呀,找谁呢?”这些家伙开始满屋子地寻觅,挑肥拣瘦地物色着新猎物。玛莎连忙装没看见,自顾自地溜走了。

苏·菲利普还没醒,她的几个朋友想扶她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扶住。其中一个还算稳重的小伙子只好呼叫求援,“玛莎,苏的情况很糟糕,能不能帮忙搭把手?”

没办法,被逮到了,玛莎只好停下来,低头看看可怜人。苏现在已经睁开眼睛了,无力地仰靠在那里。一张充满稚气的脸苍白如纸,松松垮垮地咧着嘴,这么一折腾,口红都擦花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玛莎心里叹了口气,答应了苏的小伙伴们,“把她扶到洗手间吧。”三个人终于把她扶起站稳,这个烂醉的女孩开始哭了起来。

打开洗手间的门,大家把苏扶了进去。这时,一同帮忙的一个男生看那架势还要跟进来,被玛莎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门口。她转过身来,看见苏·菲利普正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见到了鬼。看来是自己把自己吓着了,谢天谢地,至少可以醒醒酒,玛莎终于松了口气。

“不必太在意,每个人只有一次年轻的机会,”玛莎劝解着,“人们说,像我们这个年龄,谁都逃不掉会有这么一次的。”

“噢,老天啊!我妈会杀了我的。”苏痛苦地呜咽着,最后一头扎进抽水马桶,开始呕吐。

坐到浴缸沿儿上,玛莎冷静地为她善后,“吐完你就舒服多了,等吐干净了,我帮你洗把脸,再化化妆。”

苏的头还埋在马桶里,忧郁地点点头。

又过了10~15分钟,她们从洗手间出来了,套房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差不多就剩下莱尔·杜梅尔和他的狐朋狗友了。玛莎在心中盘算着,如果莱尔要送她,她会一口回绝掉。除了那群浑蛋,剩下的就只有先前求援的那个男生了。他迎了上来,匆忙地解释着,“我们已经安排苏的一个女伴带她回家了,可能苏今晚就在那儿过夜了。”说完,他就拉着苏的胳膊往外走,苏顺从地跟着他。男生回头又道了声谢,“我们楼下有车等着呢,玛莎,非常感谢。”看着他们也离开了,玛莎长舒了一口气。

玛莎伸手去取外衣,帮忙的时候就把衣服落在这儿了。突然听到套房大门被人关上了,定睛一瞧,原来是斯坦利·狄克逊背着手站在了门前,一声轻响,房门竟被锁上了。

“嗨,玛莎,”是莱尔·杜梅尔,“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啊?”这个从小就认识的家伙,今天有点儿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