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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一个人在5楼等着电梯,而阿修罗伊斯·罗斯已经乘员工专用电梯回15层去了,他的房间在那一层,和饭店老板住的地方紧挨着。

午夜了,又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彼得感慨着,这是很多人都不开心的一天,自己也逃不过去,而对于大饭店来说,一切只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一般人需要一生的时间才能体会的喜怒哀乐却经常被浓缩在一天,分别扮演着生旦净末丑,这对于饭店的雇员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电梯来了,他告诉电梯员,“前厅,谢谢。”心里却还惦记着克丽斯汀,她还在主跃层等着自己呢。好在前厅的事,几分钟就能处理完。

彼得发现电梯门关上了,但电梯却不往下走,他有点儿不耐烦了,难道今天它也来找别扭了?固定值夜班的这个电梯员前后扳弄着操作杆,彼得提醒他,“你确定电梯门关紧了吗?”

“确定,先生,关紧了。不是那儿的毛病,我估计是电梯连接装置的问题,不是在操作杆这儿就是在上头。”电梯员朝电梯顶部晃了晃脑袋,那里安置着电梯的机械组件。他又接着说,“最近老是出毛病,总工程师前几天还来看过呢。”他用力扳动操作杆,猛地一颤,卡住的组件工作了,电梯开始下行。

“这是几号梯?”

“4号。”

彼得在心里默默记下,打算再具体问问总工程师,毛病到底出在哪儿。

彼得走出电梯,前厅的时钟提醒着,现在已经快午夜12点30分了。跟平时差不多,这个时间,前厅已经静下来,进出和逗留的活动几乎都没有了。今晚可能略有不同,不远处的咖啡厅还飘送着音乐声,看来还有一群“夜猫子”意犹未尽。彼得右转直奔接待前台,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他发现一个肥胖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是奥格尔维,先前不见踪影的饭店警卫长。这个下巴挂着厚厚赘肉的离职警察多年前曾服务于新奥尔良警队,当时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业绩平平混口饭吃。只见他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表情也没有,但一对小眼睛却在左顾右盼,观察着周围的状况。跟平时一样,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刺鼻的烟味儿。上衣兜里揣着粗雪茄,就像一排待发的鱼雷。

“听说你找我。”奥格尔维不咸不淡地说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彼得先前压住的火一下子又被勾起来了,“我当然要找你,你去哪儿了?”

“我干活儿呀,麦克德莫特先生。”奥格尔维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说起话来竟有点儿娘娘腔,“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在警察总署处理咱们饭店的一些麻烦啊,今天行李室有一个手提箱被偷了。”

“警察总署?那你是在总署的哪间房里玩扑克牌呀?”

小眼睛里怒火熊熊,怨念外溢。“你要是这么说,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呀,或者到特伦特先生那里打小报告吧。”

彼得无奈地点点头,那么干都是浪费时间。这家伙早就留了后手,警署里有他的朋友,肯定会帮他一起说谎。而且沃伦·特伦特和奥格尔维都是圣格里高利大饭店的元老,从沃伦老爷子来这里时,这位奥格尔维就在这里了,沃伦一直都对奥格尔维听之任之,从来没让他吃过亏。也有人说过,因为这个“肥佬”知道有个地方埋了一两具尸体,沃伦有把柄在他手里,所以不敢惹怒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奥格尔维的职位稳如泰山,没人能扳得倒他。

“好吧,真可惜啊,你这一下子可错过了两桩突发的‘大案要案’呢。”彼得揶揄着他。

“好在现在都平息了。”虽然这么说,但彼得其实还是觉得很庆幸,也许奥格尔维不在倒是好事呢。对于艾伯特·威尔斯的突发事件,克丽斯汀肯定比奥格尔维处理得更加用心,更加雷厉风行。玛莎·普雷斯科特的事件就更不用说了,办事得不得体就不用指望了,他可能连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彼得决定,先不去想奥格尔维的事了,匆匆地点点头就直奔前台去了。

先前接电话的那个“南部种植园主”还在。彼得觉得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得好,口气很友好地打着招呼,“刚才谢谢你了,帮我解决了14层的麻烦。威尔斯先生已经舒舒服服地安顿在1410房间了,阿伦斯医生正忙着安排医疗陪护呢,总工程师也把氧气架好了。”

“南部种植园主”看到彼得走过来时,脸都变得僵硬了,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我刚才没意识到事情那么严重啊。”

“我觉得,当时有那么一会儿还真是命悬一线啊。要不,我也不会那么在意为什么把他调到‘哈哈房’了。”

“南部种植园主”好像被醍醐灌顶了似的,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保证追查到底,保证,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