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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非要待在这儿的话,”医生提出了异议,“你需要医疗监护,还至少要有一名护士24小时陪护。你也必须要间断性地吸氧。”

小老头固执己见,“饭店可以安排一名护士。”他近乎恳求地望着克丽斯汀,“你能做到,是不是,你能安排吧,女士?”

“我想我们能做到。”很显然,艾伯特·威尔斯一定是对医院深恶痛绝,要不然,也不会一时间竟然颠覆了他以往一贯的作风,他居然也能给别人添麻烦了。但是,克丽斯汀又在担心另一个麻烦,这位靠退休金过活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请私人陪护要花很多很多的钱呢?

正在这时,一名身着连体工作服的技工从门外走了进来,并推进来一辆载着氧气罐的手推车。跟在后面的是身材魁梧的总工程师,拿着一段胶皮管,一些电线,还有一个塑料袋。

“这可不是医用的,克丽斯汀,”总工程师把丑话说到前头,“但我琢磨着,也能用。”一看他这身打扮就知道,一定是心急火燎赶来的:一件旧花呢夹克,松松垮垮地套在扣子都没扣的衬衫外面,露出了一大片胸毛;脚上趿拉着凉鞋,光秃的头顶倒是很圆,和平时一样,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眼镜。

现在该总工程师忙了,他摆弄着电线,琢磨着怎么把塑料袋和胶皮管连接起来。他看到那名技工无所适从地站着,就吩咐他,“把氧气罐立到床边,年轻人,你要还是这么慢吞吞的,我就要让你也吸一点儿氧了。”

厄克斯布里奇医生看来是被维克里吓到了。克丽斯汀跟他解释了需要氧气的初衷,并介绍了总工程师。维克里手上还在忙个不停,冲医生点点头,目光越过眼镜的上沿,又看了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不一会儿,管子连好,塑料面罩也成型了。总工程师又感慨了一番,“这种塑料袋可憋死过不少人,但愿这次能让它救一回人,你觉得这可行吗,医生?”

厄克斯布里奇医生此前的高傲似乎消失了不少。他说道,“我看可以,准能行。”又看了看克丽斯汀,“你们饭店可是藏龙卧虎啊,有这么多能干的人呢。”

从这位医生的嘴里得到恭维可不容易,克丽斯汀终于可以露出笑容了,“等我们弄错你预订的房间时,你就不会这么想啦。”

医生回到床前,询问起了病情,“氧气能让你感觉舒服些,威尔斯先生,我猜你的气管以前也犯过病吧?”

威尔斯点了点头,用嘶哑的声音肯定了医生的猜测,“我曾经当过矿工,那时一不小心就得了支气管炎,后来又发展成了哮喘。”雌鹿般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克丽斯汀。

“很抱歉,女士,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的话,该道歉的是我们。这些麻烦都是源于我们给您调换了房间。”

总工程师把胶皮管的另一端接上绿漆皮的氧气罐。厄克斯布里奇医生叮嘱他,“我们开始时,先吸5分钟,再休息5分钟。”他们俩一起把现场制作的面罩固定在病患的脸上,顺畅的嘶嘶声证明,氧气接通了,大功告成。

医生看了看手表,然后询问克丽斯汀,“你们找本地的医生了吗?”

克丽斯汀把阿伦斯医生的情况如实相告。

医生点头认可,“等他来了,就请他接手吧。我来自伊利诺伊,在路易斯安那没有行医资格。”他又俯身慰问威尔斯,“舒服点儿了吗?”塑料面罩下的老人也点头认可。

走廊里传来了坚实而稳健的脚步声,彼得·麦克德莫特大步跨入,高大的身形都要撑到门框了。“我收到你的口信了,”他跟克丽斯汀说着,眼睛扫到床上,“他还好吧?”

“现在稳定住了,但我觉得,是咱们亏欠了威尔斯先生。”招呼彼得来到走廊,克丽斯汀把从行李生那里听到的换房情况,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看到彼得皱起了眉头,克丽斯汀又加了一句,“如果他坚持不住院的话,我们应该给他换间房,我觉得安排一个护士也不是太麻烦。”

彼得点头认可,想起走廊对面的女服务员房间里有部内线电话,便过去联系了接待部。

“我在14层,”他询问接电话的客房接待员,“这层还有没有空房间?”

对方明显有些犹豫不决,这位值班的接待员是多年前由沃伦·特伦特钦点的老员工,平时做事专横跋扈,没人敢惹。但是,通过几件事使彼得·麦克德莫特得知了他的另一个毛病,他还很欺生,尤其是比他年轻、职位比他高、从北方来的人。彼得恰好如此。

“我问你,”彼得要发火了,“到底有没有?”

“1410房间现在空着,”以他能学出来的,最纯正的南方种植园主的腔调回答着,“可是,有一位绅士正在这儿办理入住呢,我正要分给他。”接着又顶了一句,“我还是提醒您一句吧,我们的房间基本客满了,您应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