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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怕他有所隐瞒,追问了一句,“就这些?这就完了吗?”

“我对天起誓,麦克德莫特先生,就这些,真没有了。夫人怎么就那么少见多怪呢,把您都惊动了,好像我杀了人似的。其实真的,真的就这么一点儿事。我当时马上就道歉了,拿了一块干净的餐巾蘸点儿水把污渍都擦掉了。可夫人还是不依不饶的,非要找特伦特先生……”

“特伦特先生不在饭店里。”

彼得觉得还是不能只听索尔的一面之词,决定先把这边打发了。“索尔,今天你的工作忙完了吧?你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找我,听候发落。”

打发走了索尔,彼得仍继续按门铃。这次狗还没叫就有人应门了,开门的是一位圆脸、戴了一副夹鼻眼镜的年轻人。彼得认出他是公爵家的秘书。

两人还没来得及寒暄,套房里间就传来了女人的叫嚷声。“不管他是谁,告诉他,别在那儿没完没了地按门铃。”口气虽然蛮横,声音却很诱人,低沉沙哑,让人想入非非。

“真是对不起,”彼得连忙跟秘书解释。“我以为你们没听见呢。”随后就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道出造访的缘由,“我了解到因为我们的服务不周,给贵客造成了麻烦,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我们只见特伦特先生。”秘书口气不善地说道。

“真不巧,特伦特先生今晚不在饭店里。”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两人便走进了套房的门厅。长方形的门厅布置得品位十足:厚重的阔幅地毯,两把软垫椅,电话边几紧靠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版画,那是莫里斯·亨利·霍布斯的作品,新奥尔良市往昔老城的风情尽显其中。门厅入口连通着对开门,另一端的尽头,正中央是一间宽敞的客厅,门半开半掩着。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扇门,一间是设备齐全的独立厨房,另一间既可办公,也可就寝,亦能会客,现在是秘书的房间。两间主卧彼此相连,除了可以从主客厅进入之外,还可以从厨房通过。这个设计也算是动了心思,为的是如果有需要,可以方便那些不宜露面的客人从厨房秘密进出。

“没在饭店就不能把他叫回到这里吗?”一声质问传来,客厅的门一打开,公爵夫人就现身了,还有三只贝灵顿梗宠物狗异常兴奋地围着她撒欢。“啪”的一个响指便安抚好了三只小狗,公爵夫人终于用正眼瞧了瞧麦克德莫特,眼神中充满质疑。那是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一张迷人大气的脸庞、高高的颧骨,这些都是彼得再熟悉不过的了——他看过她的照片已有上千张之多。他惊叹,公爵夫人即使穿着便服,也依然显得雍容华贵。

“夫人,我还真不知道您是要找特伦特先生本人。”

“就算他真的不在,”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审视着他,“起码也要给我派个高层过来才说得过去吧。”

尽管彼得自己就是高层,却还是脸红了。克罗伊登公爵夫人的态度十分高傲强势,但让人纳闷儿的是,这种女王般的气质却让人心生向往、蠢蠢欲动、甘心称臣。彼得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曾在画报上看过的一幅照片——公爵夫人驾驭骏马,飞跃高栏。画报上的她神色自若、不以为意,一副志在必得、坐拥天下的样子。此时此刻,彼得恍惚地觉得,公爵夫人又在策马奔腾,而自己却只能仰望步行。

“我是这儿的副总经理,所以才敢冒昧拜访。”

“是这样啊,你能到这个位置,是不是还年轻了点儿呀?”她那双紧盯着他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嘲谑。

“我算不上年轻,现在好多年轻人都做到管理层了。”他注意到那名秘书已经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你有多大年纪了?”

“32岁。”

公爵夫人宛然一笑,只要她想,就像现在这样,她也会笑靥如花、如沐春风。彼得突然发现,这种绝世之美,今晚让他轻易见到了。虽然比近50岁的公爵要年轻一些,但是在彼得看来,她比自己还是要大上五六岁。正思量间,她继续发问,“你学过什么相关专业,或是参加过什么培训课程吗?”

“我拿到了康奈尔大学酒店管理学院的学位。在来这儿之前,我是华尔道夫酒店的副经理。”“华尔道夫”这个名字是彼得心中的一根刺,让他说出口其实很残忍。既然都说了,他索性就不回避了,“我做了一件丑事,所以被辞退了。各家联营同盟店也把我列入黑名单,所以我就来这儿了。也算万幸吧,这里是一家独立经营的大饭店,和联营店扯不上关系。”本来这些话是不该讲的,即便是被某人一个随意的问题在不经意间揭开了心底的旧伤疤,也应该是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毕竟这些都是私事,与现在的情形没有太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