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如何在跌倒后爬起来,拍拍土继续前进(第2/6页)

此时,车转了个急弯,我的脑袋一下子就撞在了车门上,亚当立即伸手护着我的头提醒道:“小心点儿,克莉丝汀。”

“那是我妈的耳环。”我边说边将身子倾向亚当一侧,推开他的腿,仔细地寻找着。

亚当皱了皱眉,好像对我丢失这个耳环所遭受的痛苦感同身受。

找了半天,结果一无所获。我这才又坐回座位,满脸通红,神色慌张。有好一阵,我什么话都不想说。

“你还记得她吗?”

我很少谈及我妈妈,这倒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过世了,所以跟她没有太深的感情。这时,我本想搜寻些有关她的记忆片段,结果却发现我对她的记忆少得可怜,自然,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有关她的事我记得不多,这对耳环就是为数不多的念想中的一个。我记得以前坐在浴盆边,看着她为了出门而梳妆打扮。我喜欢她化妆的样子。”说着我便闭上了眼睛,“我现在能看到她了:面朝镜子,长发披肩,头上戴着发夹。她隔会儿就会戴上这对耳环——她只在很特殊的场合才戴。”我摸了摸耳垂,结果什么都没摸到,“有时,确实难以理解自己能记住的那些东西。我本可以通过照片来重温和她一起度过的许多美好时光,但真不明白怎么偏偏就只记住了那个场景。”

我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所以对于你的问题,我的回答就是,不记得了。这么说确实不容易,可我确实不记得她了,我想可能正是这样,自己才天天戴着这对耳环吧。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一点。每次人们谈及这对耳环时,我总可以说,‘谢了,这是我妈妈的耳环,’这样便可以每天提到她了,让她真实地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觉得她就像是个念头、一个故事汇、一个在相片里不断变换着模样的人,在不同的照片中、在不同的光线下,以及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都会显得不同。以前翻相册时,我总会问姐姐们,你记忆中的妈妈就是这样吗?或者,这是她吗?但她们总说不是,然后会给我说一个跟照片上完全不同的妈妈。就算是在记忆中,我也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右耳和下巴。有时我真想她能转个身,然后我就可以完完整整地看到她长什么样了,有时我会想象着她转身。不过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儿怪怪的。”

“一点儿也不怪。”亚当温柔地说。

“你还记得你的妈妈吗?”

“零星记得一点儿吧。都是些片段。但问题是,我没机会跟谁谈起她。我觉得当人们在讲那些过去的事时,其实是可以加深对那件事的记忆的,可我爸从来都不谈她。”

“那有没有其他人会跟你聊起她呢?”

“我们每年夏天都换新保姆,勉勉强强算得上经常在家里的人只有园丁了,可他被禁止跟我们说话。”

“为什么?”

“老爸的规定。”

然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你会找到耳环的。”他打破了沉默。

希望如此吧。

“玛丽亚说她会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这我倒是忘了问他了。我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呢?

“好极了。太棒了。这……亚当,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他用那双蓝眼睛看着我,眼神像是要穿透我的灵魂,“我很高兴你觉得这不错。”

“当然不错咯。这很……”除了“不错”,我已经想不到其他词来表达了,所以干脆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车终于慢了下来,我坐直了身子,因为想要看看亚当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开始急切地东张西望起来。几个大柱子出现在了眼前,其上有个牌匾,写着“阿瓦隆庄园”几个大字。看到这里的限速标志后,帕特将车慢吞吞地开上了长达好几英里的庄园车道。道路两旁的树木往后退去,一片开阔的草地及位于其后的一栋宏伟建筑出现在了眼前。

“哇哦!”

亚当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在这儿长大的?”

“我是在寄宿学校长大的,只是放假的时候才到这儿来。”

“小男孩肯定觉得这个地方好玩得不得了,这里有好多地方可以拿来探险。快看那边那个废墟。”

“他们不准我在这里玩。而且在这儿待着很孤独。最近的邻居离我们都有相当的距离。”他一定是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可怜小男生,所以立即换了副腔调继续讲:“那个是老的冰屋。我还一直想把它翻新一下,然后就在那里了此一生呢。”

“那就是说你确实想住在这里喽?”我问道。

“很久以前这么想过吧。”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帕特把车停在了一个气势恢宏的台阶前,它直通这栋房子巨大无比的前门。这时,门打开了,一个女人用温暖的笑容迎接着我们。我想起亚当以前给我讲过,这是帕特的妻子茉瑞恩,她在亚当出生后的这三十五年里,还担任这栋房子的管家,或者用亚当的话讲,这栋房子的管理人。亚当没觉得她是自己母亲的替代者——他认为照顾他的人是那些保姆,对茉瑞恩来说,虽然她心地善良,可她有自己的孩子,雇她来只是为了照看这间房子而已——亚当肯定是自己错过享受这份母爱的机会了。我很怀疑她能对两个跟她生活在一起而且没了妈的孩子视而不见,如果亚当真相信她能做到这一点,那他神经也太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