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如何让每件事回正轨

跟里奥聊过之后,我学到一点:别再干涉别人的生活。可我还得去见个人,他能帮艾米莉亚摆脱困境。虽然里奥已经把不干涉原则说得非常清楚了,可这次会面是在到里奥那儿去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我带着艾米莉亚和亚当来到卡姆登街的一栋楼里,走上了楼梯,下方是一家加勒比黑人开的杂货铺,楼梯通往博比·奥·布莱恩的办公室,他是私人侦探,也是我表亲,今年三十二岁,出生在多尼戈尔郡①。当警察那会儿,他被派往都柏林郊区的一个富人区工作,但觉得在那儿整天无事可干,所以干脆辞职了事。在我的建议下——在接受我的这个建议前,他多次找我介绍工作,但不是被开除,就是自己撂挑子——他选择做了个私人侦探,专门调查别人的艳事情史。

因为我没法跟艾米莉亚一起踏上找寻亲生父母的徒劳之旅,所以希望博比能给她指条明路。我想的是介绍他俩认识,然后自己先撤;这样一来,决定权就牢牢地掌握在艾米莉亚自己手里,不会被我夺走。让别人能掌控他们自己的生活,这已经成为我新的座右铭了。

艾米莉亚僵在最后一级楼梯上,面朝博比办公室的门说道:“我做不到。”

“这很正常。”我边说边转身开始往楼下走,“没人会因此瞧不起你的。”

“喂,”艾米莉亚一把拉住我,“你不想让我改主意啦?”

“不想。艾米莉亚,我不愿意强迫你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我说得义正词严,希望亚当也能听到,“你这段时间很难受,我完全理解。这是你自己的生活,应该完全由你自己来把控。你应该自己做决定,我不想以任何方式影响你,或者把我自己的问题投影在你身上,因为‘我能解决别人问题’的这种想法并不能解决我遇到的问题。”

亚当和艾米莉亚眯着眼,疑惑地看着我。

“她怎么啦?”艾米莉亚问亚当。

“可能脑袋被撞了吧。”他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又鼓励艾米莉亚道,“赶快赶快,反正都到这儿了,我们就进去吧。”

“那得她自己想进去才行。”我坚持道。

亚当翻了个白眼。艾米莉亚瞪着我,惊得双眼圆睁。

“你是不是想找亲生父母?”亚当问道。

她点了点头。

“那就进去。”看到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亚当决定自己来控制事态发展,“如果这么做还是行不通,那就再试试其他办法。别让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准备好应付……你知道的……”这栋建筑老旧不堪,走道脏兮兮的,四周墙上布满了涂鸦,空气中还弥漫着腐鱼和下水道发出的恶臭。他四周看了看,接着说:“……应付任何事情。”说完,便敲响了博比办公室的门。

“谁?”博比应道,声音充满急迫的意味。

“我是克莉丝汀。”我回答道。

“克莉丝汀?”他明显很吃惊,“我们有预约过吗?”

“呃,没有。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我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虽然这几天亚当的情况略有改善,但考虑到他的思想情绪不稳定,所以我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在今早开车来这儿的路上,一辆车在交叉路口调头时变错了道,挡了我们的路,当我们停下来等红灯时,亚当一下子就从车里蹿出来,跑到那辆车旁边大喊大叫,差点儿没把那个女司机和后排的三个孩子给吓死。我求他回到车里,可他哪里听得进去,所以一等绿灯亮起来,那个女人便强忍泪水立即一溜烟儿地开车夺路而逃。而回到车里后,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把指关节摁得啪啪直响,一个小时后,才开口说话。他表现得好像跟我出来像是在受刑,可哪里是这样啊,我只是总担心,如果一个人待着,他说不定就又会因为什么而做傻事了。

“哪个朋友?”博比问道。又是这种腔调,透着一丝恐惧和不信任,就像又在捣什么鬼似的,也许他已经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只是不想被抓到而已,“听着,如果是关于你丈夫的事,抱歉我上次那么跟他讲话,好吗?其实我俩一直都互相看不惯——这我倒不奇怪——可是他这么说我就太过分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闭上双眼在心头默数了三下。

“可以开一下门吗?”我烦躁地问道。

门后传来锁和门闩被打开的声音,然后门开了一条只有几英寸的缝儿,一条门链露了出来。一只蓝眼睛从门口窥视着我们,他在亚当和艾米莉亚身上瞟来瞟去,然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我们身后的走道,在确定没有危险后,他取下门链,打开了门,把我们让了进去。

“抱歉啊,”他说,“职业病,你知道的。我得小心点儿。”他关上门,重新插上门链,并将门反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