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厄尔旧史再回顾,总该讲到头了吧

自从《厄尔,上帝的愤怒Ⅱ》起,厄尔和我共拍摄了四十二部电影。每拍完一部,我们会走一套例行流程:刻两张DVD,把电影从我爸的电脑上删除,然后我把电影原始素材扔到我家屋后的垃圾堆里,厄尔则抽上一支烟。每逢这种时刻,妈妈通常会不以为然地冷眼旁观——她觉得,我跟厄尔还是保留原始素材为好。除此之外,尽管恩准我们抽烟,她其实并不太乐意,不过她还是听之任之,因为反正也拿我们没办法。

除了厄尔和我,我们不希望任何人见到那些片子。什么人也不行。我爸我妈不行——我们深知他们两人的见解靠不住。我们的同学不行——在《阿基尔,上帝的愤怒》风波之后,厄尔和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再说了,厄尔和我反正也没什么死党。

对厄尔来说,他根本就不在乎结交朋友。我已经算是跟他最铁的死党了,但除了一起拍电影,厄尔跟我一起玩的时间并不多。念初中时,他开始整天一个人独来独往,我不清楚他的行踪,反正不在他家,也不在我家。有一阵他迷上了嗑药,详情我倒不太了解。不过那段时间不长,其间我们拍了两部电影,厄尔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罗拉慢走》,2008年28;《基佬智能》,2008年29),没过多久,他就打起了精神。到了八年级的时候,厄尔开始只抽香烟。他依然独来独往,有时我好几个星期都见不到他。

至于我,念初中的时候,我很难交上朋友。至今我也不清楚原因。如果知道是为什么,当初我就不会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了。问题在于:我通常对其他孩子感兴趣的东西不感兴趣。不少孩子热衷体育或音乐,但我偏偏兴致缺缺。我只热衷于把音乐当电影配乐用,至于运动,拜托饶了我吧。不过是一群人把几个球扔来扔去,不然就想方设法撞倒对方,而你还得乖乖旁观整整三小时,这难道不是浪费光阴吗?我不愿口出狂言,所以我会闭嘴,只不过——世上还有比体育更蠢的傻事吗?

所以说来说去,我跟大家的爱好南辕北辙。更重要的一点是,一旦遇上社交场合,我根本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除了出自电影的典故,我想不出该如何打趣,所以我会抓狂,绞尽脑汁找些好笑的话讲,结果通常会发生如下场景:

1.你有没有注意到,只要是个人,看上去要么像啮齿动物,要么像鸟?而且你可以据此对人进行分类哟,比方说,我的脸型绝对偏向啮齿动物,而你看上去像只企鹅。

2.如果这是一款电玩游戏的话,你可以把这间屋里的东西通通敲碎,然后一堆金银财宝便会哗哗冒出来。你连捡也不用捡,只要走到它的位置上,金银财宝就会转入你的账户。

3.如果我照某些老牌摇滚乐队主唱的腔调讲话,比如珍珠果酱乐队30的主唱,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我的脑子搭错了弦。那珍珠果酱乐队的家伙凭什么就可以用这副腔调讲话?

如果你跟某人交情很铁,以上话题并无不妥,但当你只打算客套几句,它们可就不太应景了。不知道什么缘故,我一直没能走到“跟某人交情很铁”的一步。等到念了高中,琢磨出如何高明地跟别人搭话时,我已经下定决心:我可不希望结交死党。厄尔除外;上文已经提过,厄尔其实算是我的搭档。

至于女生?做大头梦吧。这种话题在女孩面前只有死路一条。详见第三章——“丢人现眼的一章早写早好”,以资参考。

总而言之,我跟厄尔从来没有把拍好的影片放给任何人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