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开劳斯莱斯的骗子(第2/13页)

但是,如果一件从旧货店里淘来的衣服穿在了貂皮大衣下面的话,通常就会被当作高级时髦的衣服。因此,我为这张兔毛支票设计了一个貂皮外壳。我找出一张开窗信封,贴上泛美航空的印花,打上泛美的纽约地址,弄得像真的一样,然后在信封里塞了一张空白信纸,寄到我住的汽车旅馆,收件人是我自己。第二天一早,这封信就寄到了,当地的邮局无意中助了我一臂之力。这邮政员干活实在是敷衍草率,从邮戳上完全看不出信是从哪里寄出的。这人马虎的工作态度让我十分高兴。

我穿上那套泛美航空的飞行员制服,把支票装进信封,塞到上衣的内侧袋。我开车到最近的一家银行,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停在一个年轻女子负责的出纳柜台前。“你好,”我微笑着说,“我叫弗兰克・威廉,正在这里度假,几天后要去洛杉矶报到。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张支票兑现吗?我想我带全了证明资料。”

我从内侧袋里掏出信封,取出支票,把它和我伪造的泛美航空身份卡以及联邦航空局飞行员执照一起放在柜台上。我故意将信封掉在台面上,露出泛美航空特有的标志和回信地址。

那个姑娘看了看我的冒牌身份文件,又瞄了一眼支票,但她好像对我这个人更有兴趣。看来,穿着制服的商业航空公司飞行员在尤里卡并不多见。她把支票还给我,让我在背面签字,她在点钱的时候,随意地问了问我的工作和飞过的地方,我的回答特地满足了她对飞行员显而易见的浪漫憧憬。

我离开时,小心地带走了信封。我确保她注意到了这个包装,这明显增强了她对支票的信任。这次的交易也同样证实了我长期以来的一个猜测:出纳和柜员在乎的并不是支票本身看起来怎样,而是拿着支票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回到汽车旅馆,一直忙到半夜,又如法炮制了几张支票,金额都在500美元左右。第二天,我在市中心和郊区几家不同银行成功地把它们兑成了现金。就我对银行支票操作程序的了解,我估算着还能在尤里卡多待两天,制造并兑换这些空头费用支票,然后还有三天时间离开这里,逃去其他地方,之后第一张支票才会被作为假票退还。

但一次周期性的发生在我身上的身份认同危机,让我不得不修改自己的时间表。

我从来没有深陷假身份中而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小弗兰克・阿巴格内尔。事实上,平时随意遇到的一些人,在我认为假扮既没有必要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情况下,我总是以小弗兰克・阿巴格内尔的真名介绍自己,一个来自布朗克斯的单身汉。

在尤里卡同样如此。我用弗兰克・威廉这个名字登记了汽车旅馆,对那个姑娘也用的是这个身份,她迷上了那个她以为是泛美航空飞行员的男人无法自拔。当我远离这些,脱下飞行员的外衣时,我只是小弗兰克・阿巴格内尔而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的真实身份成了我躲避伪装带来的压力和紧张的庇护所。

我在尤里卡的一家海鲜餐馆遇到了一个打鱼归来的渔夫。他走到我的桌前,说我正在吃的那条鱼是他亲手抓的,接着就坐下来和我聊天。原来他是个汽车迷,于是我就和他谈我那辆老式福特车以及我对它进行的改装。“嘿,那是我现在正打算做的,一辆一九五〇年的福特敞篷车。”他说,“你不会没有你那辆破车的照片吧,有吗?”

我摇了摇头,说:“有是有,但都在我自己家里。”

“把你在纽约的地址给我,等我把车改装好了后,给你寄点照片过去。”他说,“嘿,说不定我会把它开去纽约找你。”

他寄信给我或者来纽约看我都是不大可能发生的,就像我也不大可能会去纽约收信或见他一样,于是我在口袋里摸索纸张,用来记下我的名字和纽约的地址。

我找到一张空白的银行现金支票,我问服务员借了支铅笔,在支票背面匆匆写下我的名字和纽约的地址。这时,有个电话过来找那个渔夫,是挂在大门旁边墙上的收费电话。他电话打了没几分钟,然后朝我挥了挥手。“嘿,你看,弗兰克,我要回船上去了。”他大声喊道,“明天再过来好吗?”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走出门了。我把铅笔还给服务员并让他结账。“你需要换一支铅芯浓一点的笔。”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刚才在银行支票背面写的字。那些字勉勉强强看得清楚。

我并没有把这张支票撕掉,而是把它塞回了口袋,事后证明这个举动既愚蠢又侥幸。回到房间后,我把它扔到打开的支票簿上,接着换了套衣服,打电话给那个姑娘。在尤里卡郊外某处长着高大的红树林的地方,我们找了家高级酒店,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