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开劳斯莱斯的骗子

前休斯敦警察局局长曾经这样描述我:“弗兰克・阿巴格内尔只需用一张香港的驾驶证作为身份证明,就能把一张草纸做成由美国南部邦联财政部开出的支票,签名栏上署名‘你上当了’,然后就能在城里任何一家银行兑出现金。”

加利福尼亚的尤里卡有几位银行职员也赞同这种说法。其实,如果以议案的形式将它提出来的话,全国肯定会有更多的出纳和银行官员赞成这个描述。

凭良心讲,我可没有那么粗糙。不过我对银行人员的一些做法确实让他们非常尴尬,更不要提他们遭受的惨重代价了。

对我来说,尤里卡是我成为一个专业诈骗犯的起点。当然,在来这座城市之前,我已经是个裱糊高手了,但让我获得支票诈骗犯大师头衔的还是在加利福尼亚。

我并不是有意选择尤里卡作为我变幻莫测的职业生涯的里程碑,它本来只是我前往旧金山途中的一个加油站。但是,意料之中,姑娘出现了,于是我留下来玩了几天“过家家”,同时盘算自己的未来。我总是隐约觉得有一批联邦调查员、警察和警探紧紧跟在我后面,这像梦魇一样困扰着我,让我想赶紧逃离这个国家。这种恐慌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凿的依据。我已经快两年没开过空头支票骗钱了,而“副驾驶弗兰克・威廉”这个身份也消失匿迹了差不多的时间。我本应该高枕无忧的,但是我没有。我总是惶惶不安、心烦气躁、疑神疑鬼,只要有人多看我一眼,我就觉得他是个警察。

姑娘加上尤里卡,几天后,我的忧虑便得到了缓解。姑娘对我温柔主动,而尤里卡则有无限潜力,使我从小偷小摸升级到偷天大盗。位于加利福尼亚红树林海岸北部的尤里卡依傍在太平洋边上,是一座舒适宜人的小城市。它有着西班牙巴斯克渔村如画一般的迷人风景,海湾上还有一支庞大的装饰得五彩缤纷的捕鱼船队。

对我来说,尤里卡最吸引人的一点是它的银行。在我去过的同等规模的城市中,尤里卡的银行是最多的。而如果我打算逃到国外去当裱糊匠的话,就会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我身边还有几沓假支票,只要在这镇上随便发上十几张,或者更多,我就可以轻松套出1000美元甚至更多。但我突然觉得,个人支票这种伎俩可成不了大买卖。虽然这是空头支票勾当中最简单易行的,但它涉及的面太多,容易节外生枝,而且,开一张100美元空头支票受到的惩罚和开一张5000美元的是一样的。

我觉得自己需要一张能带来更大甜头的支票,能够用同样的花粉酿出更多的蜂蜜,比如工资支票。当然,是泛美航空的工资支票。没有人会说我不是一个忠贞不渝的小偷。

于是,我就去采购了。我在一家文具店买了一本银行现金支票。这种支票在当时仍在广泛使用,由于它的相关信息,包括往来银行的名称都是由付款人填写,这点对我来说是比较理想的。然后我租了一台IBM公司的电动打字机,它能打出几种不一样的字体,比如手写体之类的,还有一些各种颜色的替换色带。我找到了一家制作泛美客机的模型店,买了几套小号的组装模型。最后,我到一家美术用品商店,买了大量的数字和字母贴纸。

东西都备齐后,我回到汽车旅馆,准备开工。我拿出一张空白的银行支票,从模型飞机上揭下印有“泛美世界航空公司”的印花纸,贴到支票顶端,在这些字的下面再用打字机打上泛美航空纽约的地址。我把泛美的标志贴在支票的左上角,对称的右上角上打了几个字:“费用支票”,以和一般的工资支票在外观上做区分。这是我单方面的预防措施,万一某个尤里卡的银行出纳可能碰巧接触过泛美的支票。

当然,我用自己的名字,“弗兰克・威廉”作为收款人,金额为568.7美元,这笔数目对我来说还算合情合理。我在支票的左下方打上“大通曼哈顿银行”和它的地址,用渐变的黑色色带反复敲打,直到这些字在假票上看起来像是本来就印上去的。

在银行字体的下面,支票的左下角,我用磁条按下一串数字,是该银行的联邦储备区证明号码和泛美航空的账户号码,这些数字能够表明大通曼哈顿银行是联邦储备区的成员,而这对于任何一个用支票兑现的人来说都很重要,支票骗子则更甚。一个好的裱糊匠本质上就是在玩数字游戏,如果他不知道如何正确使用,就很有可能前后颠倒,完全把版式弄反了。

伪造支票是一项精密而又艰巨的工作,它花了我两个多小时,而我对最后的成品一点都不满意。我看着它,觉得如果我是出纳员,有人给我这样一张支票的话,我是不会给他兑现的。